回到家中,東海撲倒在自己家的單人床上,一種要虛脫了的感覺,很累很累。
這是東海臨時租的房子,一室一廳一衛,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和電器,客廳擺了張布沙發,髒的已經讓人感覺連清洗它都是徒勞。一張玻璃茶幾,上麵永遠擺著喝到一半的礦泉水瓶和快餐麵紙碗。唯一還能折合成價值估算的東西,是一台電視機,盡管有時要拍拍它它才聽話。
東海的臥室就更簡單了,隻有一張單人床,是那種鋼絲可以折疊的。沒有衣櫃,東海的衣服就放在帶過來的行李箱中,要麼就掛在牆壁上釘的到處都是的釘子上。
東海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他給一些網站投稿,經過了數年的打拚,他似乎在玄幻類的領域中闖出點名氣,身份也正在從“無產階級”逐步跨越到“體麵人”的行列。他每月的稿酬,按照一個中等城市的人均收入,還算是比較可觀的。
東海想起自己以前落魄時候的樣子,他很慶幸那段曆史並不被美蓮所知,他再也不想回到過去,那個時期連回憶都是一種痛苦。
東海租了這套房子,因為他認為作家都應該有一個隻屬於自己的獨立空間,在這裏,他可以安靜的思考,也隻有在這裏,他的想象力才可以長出華麗的羽翼。
東海閉上眼睛,擺動的秋千和美蓮的景象交替出現著,最後重合在了一起。
(不要…美蓮…停下來…)
他在無比的焦慮中沉沉睡去。
—————————————————————————————
美蓮此時躺在床上,隔壁的房間傳來爸爸陣陣的鼾聲。
(希望我老的時候,不會象爸爸一樣打鼾。)
想到這裏,美蓮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撇,她覺得女生打鼾是件很搞笑的事。也許隻有過於肥胖的人才會打鼾,就像以前大學的一個女室友,居然在打鼾的聲音大到把自己吵醒,那真的是太誇張了。
美蓮翻了個身,她不太確定自己今晚是否還能睡著。她不太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以前自己從來都沒有失眠過。
美蓮突然覺得口渴,她猶豫著是否要從暖和的被子裏鑽出來,走到外麵的客廳去倒杯水。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實在是太冷了。相比起寒冷的冬夜,口渴似乎更容易忍受一些。
嘎吱…嘎吱…傳來一絲輕微的異響。
美蓮忽然感到一陣令人心悸的寒意直竄上來,不禁打了個冷顫。
盡管覺得很耳熟,但是她實在判斷不出自己在哪裏聽到過這樣的聲音。這種聲音就象是破舊的風車所發出,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她甚至都不能分辨聲源是在自己的房間還是在窗外。
美蓮欠了欠身,把台燈打開,空蕩蕩的房間裏什麼都沒有。
(奇怪,是哪裏傳出來的呢?該死,千萬不要是老鼠。)
美蓮想到如果是老鼠在啃咬著一根電線,或是一塊鐵皮,應該也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她怕那種渾身毛茸茸髒兮兮的小動物,幾乎所有的女生都怕老鼠。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聲音越來越清晰起來,幾乎就在美蓮的耳前。
(聲音並沒有變大,隻是我太專注的聽才會感覺不一樣。)
她一廂情願的這麼想著,並害怕的用被子蒙住了頭部。
(爸爸…爸爸…)
美蓮在心中默默的喊著,似乎是期望這個詞能賜予她勇敢的力量。她忽然很奇怪自己為什麼在最緊張和無助的時候,心裏想的不是男朋友東海,而是自己的爸爸。也許,東海從來就沒有給過自己安全感,他根本就保護不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