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幼豹(1 / 1)

周順帝四年十月,深秋。

遼闊的戈壁灘上,一輪彎月孤零零的掛在空中,清冷的月光給滿地的岩礫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薄紗。

殷國,順天城。

騎兵小隊逼近了順天的城門,夜風扯直他們雪白的大氅,雄駿的戰馬全力奔馳,卻沒有帶出絲毫聲音。這座石基築成的王城在夜空下有如一座憑空而起的大山,無聲地矗立在平坦的北周高原上。

“什麼人?再敢前進一步,就放箭了!”城樓上忽然有成排的火把一齊點燃,戍衛武士的首領一振馬刀,垛堞後弓箭手紛紛暴露了半邊身子。他們的弓都已經張滿,箭鏃上閃爍著冰冷的鐵光。

戰馬低聲地嘶吼著,騎隊在城門下煞住。他們有大約四五十人,每個人都是一身白氅,罩住了全身的裝束。他們頭頂搭著遮麵的風帽,也看不清麵目,腰間的刀鞘敲打在馬鞍上,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

戍衛武士們成群結隊地衝下了城樓,將長槍並成一排,封鎖了城門。他們中為首的百夫長提著修長的馬刀,警惕地上前,以馬刀指著為首的騎士:“沒有國君和鷹將軍的命令,夜裏不準進入順天城!敢衝關的,可以就地處死!”

兩騎黑馬從騎隊中悄無聲息地馳出,在百夫長來得及反應之前,戰刀已經交叉鎖住了他的脖子。兩名武士各以一半身子遮擋住那個為首的騎士,一聲也不吭。

雙方艱難地僵持著,百夫長顫巍巍地退後幾步,他的目光落在那兩把森冷的戰刀上,驚訝地發現刀身上竟然篆刻著王室的金色海棠徽記。

“禁……禁軍鷹營……”他嘶啞地說。

整個殷國,能夠使用這種徽記的隻有傳說中由鷹將軍直接統領的鷹營,那些從未露過麵的精英騎兵們。

“放下刀!”騎隊中為首的人低低地喝了一聲,他抖開遮住半張臉的白色風帽,露出英挺的鼻梁的和利刃般的眼睛。

兩名武士撤回了交叉的馬刀,拉著戰馬退後一步,靜靜地立在他身後。

“你認識我麼?”為首的武士壓低了聲音,問首領。他直視百夫長,燦金的瞳孔在黑夜裏似乎隱隱地發著亮。

“鷹…鷹將軍!!”百夫長驚得要跪下。

“起來!”第五鴻烈低低地喝止了他。

百夫長不敢出聲,小步湊到第五鴻烈的戰馬前。

“關上城門。還有,”第五鴻烈壓低了聲音,“今夜沒人進過城,你可什麼都沒看見,明白了麼?”

百夫長愣了一下,急忙應答:“是!”

騎隊無聲地通過了城門。百夫長敬畏地跟在騎隊後,把他們送了出去,他忽然發現,這群武士竟然沒有打一根火把,而所有人的戰馬馬蹄上都包裹著鬆軟的羊皮。

順天城,朔風台。

這裏是殷國最高大的宮殿,也是殷國公起居的地方。

大殿上,一個長相平平的中年男人坐在龍椅上,平靜的聽著殿下的人敘述。

“……皇兄,大體的情況就是這樣。”殿下的人抬起頭來,結束了敘述,是第五鴻烈。

“嗬嗬…”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輕笑出聲,“不錯,我早就料到了李浮生會是這樣,這個老東西,果然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阿!”

四下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鴻烈,辛苦你了,你回去歇息吧,”男人再度開口,“傳踏嵐過來,孤有點想他。”

“是!”第五鴻烈轉身退出了大殿,出了大殿,他看了一眼一直候在門口的年輕人,輕聲說:“五王子,國君很想你,快進去吧。”

年輕人答應了一聲,推開門,進到大殿裏。

“踏嵐阿,大唐怎麼樣?”坐在龍椅上的男人開口,聲音慵懶,就像是一頭捕食前的猛虎。

“兒臣以為,”第五踏嵐說道,“大唐幅員遼闊,民風尚武,三千萬青壯,個個精兵強將,隻可為友而不可為敵。”

“比之遼雲如何?”

“遼雲兵馬強盛為東土之最,且謀士眾多,堪稱東土智囊。兒臣以為,大唐遼雲,切不可得罪。”

“不錯,那孤有個任務要托付給你。”龍椅上的人收起了笑容與慵懶,雙瞳暴**光,如同一隻真正的猛虎。

“孤要你替孤,出使遼雲!”

遼雲,天樞城。

仲秋的夜裏,兩匹白馬從不同的方向悄無聲息地奔入天樞城。

未來大陸的主宰們掙脫了繈褓,走進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