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梗埋在心裏伴隨了琉璃月許久,過了這些年,在今日想著這些事情,終於讓他有勇氣坦誠了。回想當年,琉璃月甚至於有些愧對,星雲甘封雪山,其實他也有一份功勞。
不經意的瞥見琉璃月眉眼中恍惚而過的自責,天羽仿然未聞,腳步輕轉便走了出去。空氣忽的凝結成霜,琉璃月淡淡的目送天羽慘白的身形離去。當初,若不是他一時失言,事情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叫人心煩了。怪隻怪,她星雲,是天玄一族。
“天玄……”輕吐長息,原地駐足的琉璃月不免感懷,仰頭感受著眶中的溫熱,“傳聞天玄一族,乃……天生靈族……”琥珀珠子不安分的來回晃動,靜靜注視著天羽早已遠去消逝的身形,他的聲音極度輕微,像是吐不出的悶息:“天生地養,為自然之靈……”
意味深長的盯著洞口的瀑布良久,琉璃月苦笑著道:“想必,你早已……注意到了罷……”
日上三竿,時間一點一點推移,不知不覺,已半日。
行至妖軍駐紮地,天羽大致瞧了眼,心中便已明了。琉璃所言不錯,照這陣仗,就算是他天羽,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天羽雖然不至於赤手空拳,但單憑這龐大的軍隊,便足夠他喝一壺。
不知哪來的興致,天羽突然半開玩笑的看向琉璃月,表情頗是古怪:“琉璃不妨與我聯手,將這窩妖族盡數斬殺。”
邪邪一笑,天羽的提議並沒有得到琉璃月的肯定,反而被對方的一陣白眼給硬生生塞了回去他即將出口的下半段話。頗感冷待的天羽癟癟嘴,無奈道:“罷了,若真滅族了他們,妖界定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到那時……”就真是天下大亂了。
“所以這次,我們隻能智取。”琉璃月無縫地接話道,“為今之計,隻有找到幻流雲,才能平息眼下戰亂。沒了妖族做掩護,想他魔童也幹不出什麼事了。”
琉璃月話音剛落,前方不遠處的妖族營地便傳來了聲聲號角,“嗚嗚嗚”的沉悶聲響徹大地,就連地上的草兒也是震了三震。
林中不斷地踴躍出因為驚嚇而撲騰著翅膀的禽鳥,喙裏攜帶著因外力而驚恐的鳴叫。寒風朔朔,林中刮起一陣無名風,草兒隨風搖擺,衣玦翩翩而起。銀白色的發絲在風中淩亂,聽著前方隆隆的嗚鳴,天羽沉寂的心也隨之輕晃了下。妖族要發動進攻了?難不成是收到了什麼指令?
琉璃月也莫名的沉穩,耳蝸中回蕩著前方象征集結的號角,他輕鬆的表情終於凝結在了這一刻。
“哼,走吧。”天羽低笑一聲,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號角打響,那便預示著這場人族與妖族的戰爭,開場了。
時曆千年,這個世界安靜了這麼久,終於又要開始喧囂了。天羽在心底這樣想著,頭也不回的徑直離去,早已顧不上身後的琉璃月。而琉璃月在望見他這番的神情後,竟也黯淡下了他本該璀璨的瞳仁。目送他遠去,琉璃月靜靜矗立在原地良久,直至半空中一個個黑壓壓的黑點成群結隊的在其頭頂呼嘯而過時,他斑駁的臉上才揚起一把冷豔的苦笑:“宿命,終究還是躲不過……”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這個曾經被所居住的人們驕傲的讚譽為“異界大陸”的城池,在這一時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殘埂斷壁,大街上空無一人,雜草遍地,半月前還熱熱鬧鬧的城鎮就這樣憑空成了座死城。
星雲踏步在空曠的城鎮中,天空妖族的呼嘯聲曆曆,不知從哪吹來的寒風忽的就灌進了她的四肢百骸。在這樣的時節,本不該這般嚴寒的。
目光往後移去,她瞧見了那群誓死堅守陣地的人族修真者們,就是那失去能力的烈炎雷霆等人也是在列。此情此景,望著此時視死如歸的他們,星雲仿佛也看見了當初的自己。他們為了守護人族的安危,即便身處險境卻也還是願意獻出自己的那一份力,著實叫她感動。
人族常說“大難臨頭各自飛”,可如今她見到的卻是背道而馳的另一番景象。
人群中一頭紅發的烈炎在聽到妖族集結號角聲後便在也坐不住,不顧同門阻攔硬是站在了戰鬥的最前線。他耐不住性子,摩拳擦掌的上前至星雲身後方,即使能力盡失,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來吧,來多少小爺我就殺多少!!”
烈炎這一股動,後方的雷霆等人也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原本頹唐的身子立時直了起來中氣十足的在後方應和。是啊,現在的烈炎與普通人無異,他都有勇氣直麵挑戰,他們這些身負能力的人又如何能夠去退縮。
聽著來自身後的激昂,星雲的心底也是湧起一陣暖流。不論結果如何,隻要大家團結一心,便沒有跨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