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衝躺在自己背上,呼吸微弱的如同一個嬰兒,血跡已經幹透了,一塊塊血痂把馬衝包裹的像一個外星生物。崔本毅有時候會跟他聊天,但更多的時候他隻顧著走路,當一天一夜之後,卿樹離背著馬衝,手裏抱著已經虛脫了的崔本毅出現在醫院的時候就直接衝進了急救室。
一張床上躺著崔本毅,另一張床上是馬衝,周圍是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呼吸機起搏器啥的都拿出來了,崔本毅估計這輩子都沒看見過這些玩意,他累的說不出話了,武陵山大到沒邊一樣,雖然還記得那些標記,雖然為了能跑起來根本顧不到荊棘劃傷雙腿,結果還是沒有撐到最後。崔本毅有些遺憾,他看著另一邊的馬衝。
“我盡力了,靠你自己了。”
崔本毅終於可以好好閉上眼睛睡一覺了。
馬衝的母親是在第二天就到了醫院,等在重症監護室外麵,崔本毅原本想說一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似乎並不關心。
“已經發生過的沒意義,重要的是衝兒沒事。”
這位普通的女人像所有的母親一樣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至於其他的已經無關緊要了。崔本毅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放假這麼久,都還沒有打電話回去過,是該回去了。
“阿姨,如果馬衝醒了,請告訴他記得聯係我,我也該回家了。”
“小崔,我曾經也反對過我的丈夫這樣把無辜人的牽扯進來,對不起。”
“沒關係的,這都是命。”
不遠處的卿樹離看著他們兩個談話,他一臉冷漠的樣子與周邊來來往往的人那麼的格格不入,他看著崔本毅,腦子裏閃現出好多似曾相識的畫麵,可是當他仔細去回想卻煙消雲散。卿樹離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他頭頂上有一個疤痕,應該就是這個傷讓他失去了回憶的。
崔本毅拖著行李箱去趕火車,卿樹離一直跟在後麵,在菜園壩火車站外麵的樓梯上,崔本毅停下來休息。頭頂上的陽光刺眼,天氣預報說溫度已經超過四十度,崔本毅真想念家鄉涼爽的氣候。
“怎麼,你要跟我回天水?”
“不,我就送你一程。”
“這樣啊,謝謝。”
崔本毅心想,反正你也沒火車票。
“對了,我其實挺想問你的,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照顧我啊?要不是你我怕是要死在下麵了。”
此時的卿樹離看上去跟一般二十多歲年紀的人好像沒什麼不同,身上穿著灰色夾克,下麵純黑的打底衫,下半身黑色長褲配一雙厚底鞋,頭發因為不怎麼打理有些亂糟糟的,如果不看他的眼神,就是扔在人堆裏都找不出來。卿樹離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可崔本毅聽不見說的什麼,隻是覺得傷感。
跟著人流進站,檢票上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崔本毅的腦子裏都是卿樹離目送自己的樣子,沒有多餘的感情,卻也一直沒有離去。好像很熟悉,卻也很陌生,崔本毅想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一種聯係。
天水的氣候跟巴蜀之地大不相同,幹冷的風吹過黃土高原帶來泥土的味道,天上總是掛著太陽,沒有那種充滿濕氣的悶熱。
崔本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解釋一下自己身上這些傷勢怎麼回事,這確實是一件很費腦筋的事情,為了讓自己的話顯得逼真一些,他先說是打工的時候不小心摔跤造成的,當然這麼拙劣的借口是圓不過去的,然後崔本毅才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說是跟別人打架,至於理由嘛,崔本毅早就想好了。
“為了一個女孩。”
“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這麼血氣方剛!”
看上去老媽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可是卻還是很心疼的查看崔本毅身上的傷,除了不少淤青還有就是那些怪物留下的抓痕。
“好了,沒事的,吃頓好的就行了。”
“你這麼不聽話我才懶得給你做。”
“媽,媽媽,好媽媽,餓死了,我想吃蓮藕排骨湯。”
“真是跟你老爸一個樣,好好好,等一會兒。”
老媽消氣不少,隨便拿了點東西給崔本毅墊墊肚子後就提著包去了菜市場。崔本毅放下自己的包,摸了摸裏麵的那本筆記本,還好剛才沒被發現不然肯定刺激到老媽。崔本毅翻開,那些奇怪的字符自然是沒頭緒,但是裏麵的那些平麵圖卻能看得明白,特別是武陵山中的那座地宮,裏麵關於這個地宮的平麵圖就有好幾頁,其中有封閉的回廊,密集的排水係統,以及堆放著數不清木棺的巨大墓室,其中有一幅很有意思,圖上很清楚的畫出在墓室下麵還有很多走廊相互連接,其中有很多個小型的空間,旁邊標記的文字看不明白,但是崔本毅猜測應該是以前紅衣土家生活的地方,因為有一張放大圖顯示了一些生活痕跡,比如火塘床鋪等等,還有很多空白的地方,走廊一直延伸,看樣子父親也並沒有完全探索完。在崔本毅又翻過一頁之後,其中一張平麵圖做了一個五角星標記,圖上顯示在墓室最下方,有一條主幹道一直向下連接了一個地方,這裏被標記成了一個圈,圈裏麵畫了一個問號,旁邊寫了字符,崔本毅還發現這些字符更其他的字符很不一樣,筆畫歪歪扭扭的,也很用力,看樣子當時應該情緒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