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臉色突然一冷，站起身來盯著宵遺兒，和之前的熱情與喜悅判若兩人，冷冷地道：“宵遺兒，如果你是因為自己成為妖界至尊而感到恥辱的話，那麼恕我百靈無禮，你不配成為我的朋友，你可以走了！”
宵遺兒聞言，不禁大為錯愕，這百靈說翻臉就翻臉，自己做錯了什麼了？
百靈說是要讓宵遺兒走，但是這話說完，還是重新坐了下來，隻是臉色陰沉了幾分，毫不掩飾地宵遺兒的不滿。
宵遺兒看得出來，百靈有些生氣，卻並沒有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所以試探著道：“百靈，你為何突然對我這麼冷漠呢？”
百靈幽幽道：“你當真要我說麼？”
宵遺兒急忙點頭道：“當然，你說吧！說什麼都行！”
百靈重重點頭，道：“那好，你讓我說，我便說了！”
此時魔星二老親自帶著酒水進來，分別幫百靈和宵遺兒倒上，百靈旁若無人地仰頭將一杯酒水喝掉，然後放下酒杯，指著宵遺兒道：“宵遺兒，你告訴我，人妖魔三界有何不同？”
宵遺兒稍稍沉吟，而後坦誠道：“人界乃是萬物之長，修行界正統，而妖魔兩界，則是天地異數而生，修行界異端。如果人界是白晝，那麼妖魔兩界便是黑夜。如果人界是正，那麼妖魔兩界便是邪。”
宵遺兒這話如果放在人界說出來，肯定能夠博得滿堂大義凜然的喝彩，但是在魔界，而且還是在魔窟裏頭當著聖女的麵說出來，卻就是大逆不道。
聖女百靈旁邊的魔星二老聞言，都是雙眼微眯，盯著宵遺兒，眼中露出凶光，宵遺兒知道他們都因為自己這話而心生不滿，卻並不驚慌，而是十分地坦蕩。
而事實上，宵遺兒心裏頭也是困惑重重，如今說出這一番話，並沒有要挑釁或者冒犯的意思，純粹隻是想要和百靈辯論一番。
百靈並不動怒，隻是揮了揮手示意魔星二老離開，等到那兩人離開洞窟，百靈便微微一笑，再次開口道：“很好，那我再問你，你我除了出身不同，男女有別，還有何不同？”
宵遺兒聞言，頓時愣住，而後皺眉冥思苦想，卻是發現，除了百靈排除掉的這兩點之外，還真的找不到其他的不同來。
百靈見宵遺兒半晌張不開嘴，便再次道：“我再問你，人界可有正邪善惡？”
這個問題並不複雜，宵遺兒點頭沉聲道：“自然是有的。”
百靈又道：“你肯定也去過妖界，你再告訴我，妖界可有善惡？”
宵遺兒稍稍沉默，腦海中浮現出凶戾的魔界修行者身影，但同時，也是想起了那個心思單純的東妖城公主羅莎，點頭道：“妖界，有惡，也有善。”
“我再問，魔界，可有善惡？”
宵遺兒看向百靈，道：“這魔界我剛剛踏足，並不了解，不過，你在我眼裏，應當是善，而惡者，便如那通天魔尊罷！”
百靈對宵遺兒這話似乎並沒有什麼異議，微微一笑，指著宵遺兒道：“既然人妖魔三界，都有善惡，那麼宵遺兒，你憑借什麼來將這三界區分正邪？”
百靈這話，頓時便讓宵遺兒心中一震，因為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從來隻是認為人界是星界正統，是善的一方，而妖魔兩界，便是邪惡！即使在人妖兩界，宵遺兒已經見識過了太多亦正亦邪的爭鬥，但這一個觀念，卻從來都不曾主動去琢磨過！
如今，百靈的這一問，讓宵遺兒啞口無言！
宵遺兒再次陷入了沉默，百靈也沒有再開口，隻是為宵遺兒倒上一杯酒，自己則是不急不慢地喝著。而半晌之後，宵遺兒才有些恍然失神地拿起酒杯，喝掉杯中酒水之後，歎了口氣道：“我，無從區分。”
百靈淡淡點頭，道；“既然無從區分三界善惡，那麼，人界是善，妖魔兩界便是惡這種說法，便是無稽之談，你認同嗎？”
宵遺兒頹然點頭道：“我認同。”
百靈道：“那麼，你為何還苦惱於自己成為妖界至尊？”
宵遺兒歎了口氣，道：“這，我也說不清。”
百靈會心一笑，道：“我降生之初便是魔界中人，至今已經有百多年時間。在我遇上你之前，我遭遇了魔界史無前例的動蕩。上一代魔君飛升，而我還未獲得聖體，無力操持大局，所以魔界動蕩，我在那的動蕩不休的時期，看到了數不盡的善惡纏鬥，最終才有所感悟。宵遺兒，讓我來告訴你，我所感悟的到底是什麼吧！”
百靈言罷，倏然起身站在宵遺兒麵前，而宵遺兒竟然從百靈身上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不敢直視百靈的目光。
百靈清脆悅耳的聲音，隨之在宵遺兒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