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等待(1 / 3)

等待有時是一種幸福期望,可同時夾著痛苦煎熬。這既長久地磨礪著人,消融著人,又不間斷地撫摸著人,在苦難中生一絲奢望。翠翠就是等待的小女孩,她的生命將消耗在那段未知的愛情裏,她心裏隻怕是更苦,每日徘徊在希望與失望之間,不知何時是結局。

九十年代,中國中部省份的小村莊裏住著一對夫婦,男方叫柳建飛,女方叫楊瑞華。夫婦倆男主外,女主內,他倆生活得和樂美滿,雖沒才子佳人那般浪漫,倒也相互關愛,一如既往。例如,楊瑞華自打出娘胎以來就弱不禁風,稍微受點風,淋點雨,就感冒咳嗽,十天半月才能痊愈。有一次,楊瑞華輕輕跌了一跤,當時就臉色驟變,冷汗直冒,不一會兒,竟然暈過去了。後來,幸虧柳建飛送她去診所,否則她就要跟上帝說聲hello了。這十幾年來,柳建飛對她細心照料,體貼入微,做慣了端茶敷藥之類的事情。

這時,已是七月流火天氣,太陽就是個烤爐,灼人得煩躁不安。可是,這個時候是莊稼成長的關鍵時期,特別需要農夫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天,柳建飛扛起鋤頭,準備去田裏薅草。誰知當他跨過門檻時,一不小心絆了一跤。楊瑞華瞅見了,立刻上去緩緩扶起柳建飛,她凝視著柳建飛,不知不覺眼淚就悄然而下了。柳建飛連忙說他自己沒事兒,叫楊瑞華大可寬心。楊瑞華更嗚咽了,她認為自己毫無用處,一丁點兒忙也幫不上。柳建飛看出了點她的意思,便將她平常做家務的細節說了一遍,連連誇她心靈手巧,勤快能幹。他再補充道,人生難免意外,這次又不是因她而引起,不值得她這樣。

柳建飛安慰了妻子後,便徑直來到了田間。他也不先休息,兀自幹起活來。他一直幹,一直幹,像一頭狠命拉犁的老牛,直至中午。那天得太陽是極厲害的,早晨七八點鍾的氣溫,好似平常正午的時候。到了正午,那太陽好像發瘋似的,將那數億之毒箭射來,紮得人難以忍受,不住地撓撓脖頸、手臂;最厲害的是一陣陣的熱浪,它把整個世界蒸得滾燙,就跟那岩漿似的。柳建飛看了看地下,隻見田間泥土一樣像是冒著水汽。他也不管這些,隻是一個勁地幹活,一個勁地幹活,淚水不住地落,不住地落,一接觸地麵,便沒影兒了。

同時,楊瑞華也倍感炙烤,她在堂屋裏踱來踱去,心燥不安,感覺屋子一點也不頂用,竟擋不住太陽火辣辣的熱情。

楊瑞華想看看那太陽到底有多厲害,便走到門口向上望了一望,隻覺得刺眼的光線瞬時間使她睜不開眼睛,更不用說見著太陽的真麵目了。她不相信自己如此不濟,便十分努力地睜開了眼睛。霎時,她眼睛又脹又疼,難受極了。有了這次教訓,她再也不敢逞強了。

久不見柳建飛回來,楊瑞華急了,臉上的汗還未幹,淚就要下來了。俗話說:幹急沒用。於是,她內心那種依賴的心理逼著她下定了決心——找回丈夫。當然,她真真地喜歡柳建飛,不然,她是不會輕易嫁給他的,因為女人比男人把愛情看得更重些,而楊瑞華又是女人中十二分看重愛情的。然而,日子久了,當初的激情畢竟減了些,那依靠的欲望便隨著性格逐漸增加。如今,愛和依賴容為了一體,分割不開了。

誠然,太陽氣勢正盛,與它硬頂不得。等到黃昏時,楊瑞華匆匆向田裏趕去,她一邊走一邊想,這有點遲了,丈夫會不會怪我呢?丈夫一向不曾要她陪他一同去田地裏,隻是有時伴著她坐在屋前,指著遠處綠油油的麥子,說那是家裏的田。她又反過來想到,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他應該不會在乎早與遲的。

當楊瑞華摸清自家田時,她心裏真是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認的自家田地。她隨即走進了地裏,穿過廣袤無垠的莊稼時,隻覺得絲絲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身體被農作物拂弄得有點兒癢。突然,野鳥驚得猛叫一聲,衝向別處去了。但她嚇得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這時,他又感覺到一個東西兀地拉住了她的褲腳,她驚恐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又怯怯地回看那東西,這一下更讓她恐懼了。她兩腿發顫,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忽然,她聽見了嗚嗚——嗚嗚的聲音,如鬼哼一般。所謂兔急咬人,人急智生。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在這裏,便什麼也不想,閉著眼,拔腿就跑。當離了那田很遠很遠後,她雖睜下來開了眼睛,但褪一刻也不敢停下來。沒一會兒,她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