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關注的不是難度兩個字,而是希望兩個字。
一聽說她的眼睛還有辦法保住,他就覺得渾身振奮。
“聽到了嗎?寶貝兒,隻需要換個眼角膜你就不會失明。相信我,不管眼角膜是多稀缺的東西,我都能幫你弄到。”
白遲遲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對司徒清說道:“你不知道,每一天都會有很多新增的病人需要眼角膜重獲光明。可是有幾個人願意把眼角膜捐獻出來呢?中國人有這種死要全屍的觀點,已經是幾千年了。哪怕現在火化,眼角膜會跟著整個屍體一起化成灰燼,徹底浪費,也沒有多少人願意捐出來。你知道不知道,有很多很多的病人,為了一個眼角膜要等待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他們有些是沒有錢,有些就因為資源太稀缺,有錢都換不到。”
所以她回避這個問題,她就是怕是這個結果。
即使司徒清幫她出了錢,她也會覺得是欠下他的。更何況,有時候這不是錢能解決得了的。
“這個問題,我們晚些再討論。”司徒清撫摸了一下她的小手,繼續轉過頭尋問張主任。
“她這樣的情況,如果有合適的眼角膜,可不可以提前置換?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讓她等到看不見的那一天再換。”他希望她從來都不墜入黑暗,哪怕是一天,一個小時,一分一秒,都不行。
那種完全看不見的無助感,一定是她難以承受的。
張主任做了一個比喻:“眼角膜好像是床單,髒了換一床。理論上,是隨時可以換的,她的眼角膜現在就像髒了的床單一樣。而且她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一旦發燒或者遇到其他的疾病,並發起來隨時都會失明。就算是沒有其他並發情況,失明的日子是誰都預料不到的。能找到適合的眼角膜,我還是建議盡早置換。”
“那什麼樣的眼角膜算好的呢?”
“六個月到六十歲的人的眼角膜都可以,最好是歲到歲之間的青壯年。當然,一些有特殊疾病,比如白血病什麼的,那些人的眼角膜不行。”
“我知道了,謝謝張主任,如果醫院有人捐贈眼角膜,請您一定要通知我,好嗎?”
“我會的,您放心,司徒首長。”張主任鄭重地握了握司徒清的手,說道。
“遲遲,我們回去吧。”
司徒清穩穩地牽住白遲遲的手,即使她現在還跟其他正常人一樣,他已經感覺她脆弱無比了。
“清,眼角膜真沒你想象中那麼容易等到,都要靠運氣的。我不想為了這件事弄的大費周章……”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我心愛的女人竟然是個會逃避困難的膽小鬼嗎?”醫院大門口,他抓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問。
“是,我是膽小鬼。我從小就知道我可能會跟我爸我媽一樣,最終我會變成一個瞎子。上天已經很照顧我了,我都二十八歲了,瞎不瞎都無所謂了。”
“那你的理想呢?你不是說要幫助很多很多人恢複光明嗎?你就這麼放棄了?再說你爸媽會希望看到你放棄嗎?”司徒清的質問說進了她心裏,誰會願意失明,她當然不願意,也知道她父母會不願意。
“可是這件事,真的沒辦法,你知道嗎?”她的眼睛濕潤了,即使她再想偽裝堅強,也做不到了。
“不要悲觀,寶貝兒。你記不記得,當年文若的病,醫生都說隻能活半年,結果她換了骨髓以後就跟正常人一樣。她能做到你也能做到。對了,我們找老許,說不定他有辦法,他那麼神奇,你是知道的。”
白遲遲再次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我不想把我最後的這點兒光明用在尋醫問藥上。我想回醫院,能看幾個病人就看幾個病人。”
“別傻了!眼睛好了,你可以看一輩子的病。聽我的,跟我去見老許。你不是說你的一個師兄的老師是一個眼科專家嗎?把他也一起請過去,把能找到的人都請過去。相信,人定勝天。你要真的是為病人好,就要想到,說不定你的病可以給跟你得同樣病的人帶來福音。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先想別的辦法,再一邊等著眼角膜。”
白遲遲半晌沒有說話,司徒清以為自己說服她了。
誰知道她沉默了許久,微笑著抬起頭,看著他:“清,謝謝你。今天這件事讓我覺得,其實你是重視我的。能感覺到我在你心裏還有些分量,我很高興。這個病我查過太多太多國內國外的相關資料了,除了換眼角膜,還沒有任何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