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彎彎,源於太行山,於下遊不遠二十裏的館陶縣彙入大河,而在這裏淤積成一個月牙形的湖波,曰月潭。
一旁的村落自然而然的就叫做月潭村。
月潭村是一個不到二百戶,七八百人口的中等村落,隸屬館陶縣。
時令已近深秋,春華秋實;望著華北平原一望無際的金燦燦的良田,辛勞一年的人們,正歡欣的收割著他們的希望。
夕陽西下,西天的火燒雲,就像無數個棉絮飄蕩在空中,豔豔的燃燒。
人們已經背著扛著挑著農具.糧食,或是趕著牛車,三倆成群的從田地裏往村子裏走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古已然。
剛進了村口,就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一臉新奇的議論著。
“聽說了嗎?村西劉瑞家的兒子劉源,下晌竟然在河邊試圖欺負趙家寡婦,被裏正的兒子劉華看見,說是上去阻止,不想二人廝打起來,竟然把劉源打下水中;最有趣的,那個劉源還不會水,要不是漁夫魏家爺倆正好趕上,下河救了他,沒準兒啊哈……。”
這年頭,可沒有什麼樂子,就是誰家的老母牛懷了羔子,人們都會津津樂道的議論上多日,今兒聽見這個,還不都是欣喜若狂。
“真的?就劉瑞那個兒子??平時老實巴交的,不想能做出這等事來!要是裏正的兒子去欺負那個寡婦,卻是十足可信!”
“說你老尷了吧!人家這叫悶騷。還別說,那個趙家俏寡婦,絕對是個美人坯子,叫人看著就想上去親她弄她。”
“咋的?你丫的也發騷了。那可是個能看不能用的貨色,沒見她踏進了趙家的門,就一年內接連克死了男人和舅公,你丫的嫌棄自己活得太長了!”
“也是,那個劉源還沒得逞,就幾乎被淹死了,果然是厲害!紅顏禍水啊!哎,你說,這個寡婦會不會是個狐狸精變的,專門到這裏迷惑男人!然後,嘻嘻,到夜裏,就不閑著的把男人吸幹,直到…..。耶嗬,難道…難道俏寡婦的舅公也扒灰了不成!不然又…,有趣,真有趣。”
喜歡八卦的多是,還是有人清醒些兒,問:
“鬧成這樣子,憑裏正的性情,難道沒報官?若如此,劉源那個童生怕是要被官府免了,他爹娘還不得氣死。”
“可不是,大兒被大河卷走了,劉瑞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子劉源身上,甚至連叫兒子挑一擔水都不舍得,整日的就叫他讀書,萬一…,嗨!真要這樣,這劉家算是完了。”
這時候,就見從村西跑來一個人,興奮地呼叫:“都去了馮秀才那裏評理了!雙方都嚷嚷著不行就到縣衙告狀呢。”
雖然有裏正,但是村裏要有個不太大的糾紛,卻是習慣於到馮秀才那裏調解。
這年代,有功名的讀書人很有地位的,再說,這個馮秀才好歹也做過一任八品的主薄。
“那還等著作甚?去那裏看看熱鬧啊;嘿嘿!一個是原來的族長,一個是現在的族長,這劉家今日八成要分個高下了。”
“別瞎說,憑裏正如今的財勢,那落魄的劉瑞一家如何是對手?都說那裏正一直惦記著劉瑞家裏剩下的最後幾畝水田,這一次,八成要叫他得逞了。”
人們也似乎忘記了一天勞作的疲勞了,都興致勃勃的向著馮家學堂趕去。
月潭村依水而建,也形成一個月牙形的布局;大多是黃泥坯子野草棚,卻也有一些兒青磚彩瓦琉璃飛簷的高房大家。
馮學究的院子坐落在村西,前院是前後四進的正房,中間木製的走廊勾連,雕梁畫柱的很有幾分江南纖細的風韻。
馮秀才到這裏落戶不到二十年,可也是月潭村有名的人物了,人家的房院自然是村子裏數得上的。
學堂就在後院,在竹影婆娑間,幾套很寬敞的平房坐落在一個人工池塘一旁,這就是讀書的校舍,雖也是青磚砌牆,卻也是木梁草頂蓋黃泥的平房。
正中的屋子裏,馮秀才正襟危坐,在他的右麵,就是裏正劉全和他的家人大小十幾個。
右邊當然是劉瑞一家子三口了。
光看這人數,劉瑞一家就落了氣勢。
就聽馮秀才微微哼了一聲,對著劉華說道:“四鄰的鄉親誰不知道,這個劉源絕對一個本分人,你說的這些兒隻是一麵之詞,等馮某都問明白了,再給你個交代。”
裏正雖然是村子裏最有錢有勢的首戶,馮秀才卻也不懼他。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倆人平時雖然表麵上客氣,其實,心裏也都暗中叫著勁。
“劉源,你也把下晌的事兒說說,究竟是怎沒回事?放心,馮某作為你們的師長,做事一定公道了;二十年了,這一點,想來就是整個館陶縣也沒人能說出馮某個不是!”
說到此,那馮秀才一震神色,竟然真有幾分氣勢。
那裏正劉全緊忙賠笑:“那還用說,誰不知馮先生為人仗義又公正,要不然,村民有了大小事,根本想不起還有咱這個裏正,都是找到您給調解。”
說到此,這劉全臉色泛出幾分苦澀,也是,自己的威風被人家壓製了,怎說也不舒服。
馮秀才淡淡的一笑,就望著劉源問:“你說話啊,為師對你的為人很清楚,做出這等事真叫人難以相信。”
說到此,本能的望了一下同是他學生的劉華,想:要是他,才不出意外,雖然學識不錯,可這為人嗎……。”
劉源正在為難,十足的為難!
要我說,我…我又能說什?
昨晚,在賭場輸的幹幹淨淨,就到隔壁舞廳碰運氣;還別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沒多久,真就和一個富婆勾搭上了,雖然那富婆胖的有些兒誇張,要是放到天平上,估計自己得擺上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