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民真的生氣了,踢了兒子一腳,“你眼裏還有沒有老子?”
周晟軒不依不饒:“你心裏還有沒有老婆孩子?你關心過我媽嗎?你關心過我嗎?你關心過這個家嗎?”
“我怎麼沒關心了?”周偉民問。
“那你回答我,哪一天是我媽的生日?哪一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哪個班級念書?我的班主任叫什麼名字?我喜歡玩什麼遊戲?我喜歡看什麼書?我心裏想什麼?我最喜歡誰?最討厭誰?”
周偉民一時愣住。
周晟軒說:“那我再問你,大米多少錢一斤?豆腐多少錢一斤,魚多少錢一斤?肉多少錢一斤?這些你都能回答上來嗎?”
周偉民默然無語。
兒子吃好飯去寫作業了,周偉民端了麵條走進臥室。閉目靜躺的何韻詩聽到動靜,睜開眼。
“趁熱吃吧。”周偉民道。
何韻詩揩了揩眼,她的臉頰上有幾道亮白的淚痕。
何韻詩接過碗,並沒有吃,把它放在了床頭櫃上。
“你坐下。”何韻詩說。
周偉民坐到沙發上。
“坐到床上來。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你的故事?”周偉民詫異道。
“誰沒有故事啊?我年輕時長得也不醜。”
何韻詩講的是她高中時的初戀。一個叫高楠的男孩,瘋狂地愛上了她。每天都要給她寫幾十封信,有時這一封還沒來得及讀,第二封又到了。周偉民打斷道:“郵差不要忙死了?得坐火箭送情書啊。”何韻詩道:“我們是同班同學,他把情書塞到我的課桌抽屜裏,每天放學,我的抽屜都被塞得滿滿的,如何處理他的情書成了最傷腦筋的事情。我不敢把它們帶回家,怕爸媽發現。他們是最痛恨早戀的,何雨晴因為早戀差點被爸爸打折腿!我想燒了它們,可是又有點舍不得,那上麵寫著好多情詩,那些詩寫得淒美熱烈,讀著它們的時候,我的心會一陣陣顫栗。唉!我做你的老婆這麼多年,你這個大作家卻沒有為我寫過一首情詩。”
“後來呢?你怎麼處理它們的?”
“交給趙世傑保管了。趙世傑說,這也是人生一段美好的回憶呢,燒掉了多可惜。所以他主動幫我保管它們。”
周偉民問:“你們好了多長時間?他什麼時候停止了寫情書?”
何韻詩慢慢說道:“我們進了不同城市的大學,兩地相隔,距離沒有產生美,產生了第三者。”
周偉民說:“他有了第三者?”
何韻詩望著周偉民的眼睛,低聲道:“不是他,是我有了第三者,你就是那第三者。”
“那他呢?後來怎麼樣了?”
“自殺了。”
“死了麼?”
“聽說被救活了。”
周偉民歎了一口氣,“也是一個情癡!”
“你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給我聽?”
“我是想告訴你,最深刻的愛是埋在心裏的,最透骨的痛是默默承受的。不要張揚得全世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