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對後輩的關心,無非就記掛於事業和家庭兩件大事上麵。

容裴對梁緒萍的關懷非常受用,他微笑起來:“還沒有碰上喜歡的,真要看上了我就第一個帶回來給你們看。”

梁緒萍說:“最好是個女孩子,這樣就不用領養子嗣或者去別人那兒過繼孩子了。”

容裴笑了笑,仔細地清洗碗碟,答道:“這個得看對眼才行。”

見他真的打算一幫到底,梁緒萍把他推離洗碗池:“別忙活了,這裏有我,你出去和你爸他們聊聊吧。”

容裴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強留,走出客廳加入交談。

容父正在詢問高競霆近來的工作,頗有給樂棠的婚事把關的架勢。容裴已經從郝英才那知道高競霆最近做的事,不得不說,高競霆的轉變之大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以前他一做事就捅婁子,外交部上下哀嚎一片;現在他一做事,外交部上下……依然哀嚎一片。

因為高競霆如今的管理比容裴還要高壓。

到底是軍勳家族出來的,真正上手以後那種行事十分鮮明:雷厲風行、賞罰分明,據說有個實習生被他甩了一句“要麼做要麼滾”,直接就哭了出來。

連郝英才都跟容裴抱怨了好幾回,容裴和高競霆提了幾句,這廝摸著下巴說:“有空向你訴苦,說明他還有餘力。”

容裴忍不住為郝英才默哀。

高競霆終於還是成長起來了。

容裴端起樂棠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沒有插話。

到了最後,容父似乎終於想起他還在場,問道:“阿裴工作還順利吧?”

容裴說:“還算順利,沒遇到什麼麻煩。”

父子間的對話就隻有這麼短短的一句,誰也沒有接下去。

樂棠隻好接腔:“韓大哥成了哥哥的副手,會幫著哥哥的。”

容父聽到‘韓大哥’後眉頭皺了皺,沒有接這個話頭:“那就好了。很晚了,你明天還要忙吧?先回去吧。”他看向容裴。

容裴意會:“高競霆,你先載樂棠回去,我再留一會兒。”

高競霆點點頭。

他正好要和樂棠說清楚。

等高競霆和樂棠出了門,容父才說:“那個韓定,是當初那個要來向你三叔報恩的孩子吧?”

容裴“嗯”地一聲,說道:“是他。”

容父說:“能到你身邊幫你,他也是個有心的。但是對他有恩的是你三叔,你不要利用這份恩情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容裴的眸光有那麼一瞬間靜滯到近乎沉鬱,他停頓片刻,低頭飲盡了杯裏的茶水:“我知道了。”

他平靜的語氣讓容父的心一痛,他知道自己又挫傷自己兒子那顆驕傲的心。

可他始終覺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不要去拿。

這個兒子從小就要強,什麼事都力求優秀,他非常自信,同時也擁有自信的本錢。

容父不希望他急功近利地找捷徑走,那會毀了他。

對話再次陷入沉默。

安靜對坐了約莫五分鍾,容裴說:“我也先回去了,父親。”

容裴起身走出門,心裏還是憋得慌。

他想掏根煙來紓解愁緒,卻發現自己已經把煙統統扔掉。

他很明白父親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在“利用別人”這種事上麵確實前科累累,不能怪父親敲打自己。但是他兩世為人,前世的做事方法早就銘刻骨髓,想要改過來實在太難了。

這時一個白點從不遠處撲棱撲棱地朝他飛來,原來是在車庫那邊等得不耐煩的毛球找了過來。

容裴伸手撫摸它的背脊,手指在羽毛間穿梭:“也許就像你們一樣,想要真正的自由,就該飛到更高的地方去。”

毛球應和:“更高,更高!”

容裴微笑起來:“我會帶你去首都的。”

毛球驕傲地站到容裴的肩膀上,腦袋昂起,頭頂的白冠指向天際,像是個即將被授勳的戰士:“去首都!”

高競霆載著樂棠一路駛向市區。

樂棠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座。

他以前很討厭高競霆,因為這家夥老是纏著他哥哥;現在他也很討厭高競霆,因為徐教官他們暗暗把他哥哥當成高競霆的磨刀石。

所以說,要他和高競霆扮演情侶實在有點兒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