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他隻覺得滿腦子的疑團解不開,這個麵目蒼白,眼神陰鬱的少年公子就是他的兄弟嗎?自大婚當晚將他帶回住處之後,他一直都不敢直接問出口,問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隻能在養傷的這些日子暗暗觀察。
“你是流年?”雖然事實擺在麵前,但他還是仍不住想親口證實了。
床上的人隻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似有些累了般,閉了會兒眼養神。
得到了對方的肯定,張二初這些日子以來積蓄的情感像是決堤的洪水般爆發了出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隻是未到傷心處啊!他此刻真想問問他,這三年來你到你去哪了?你過得好不好?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可是,開口隻是不停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三年之後才出現,為什麼要以這樣陌生的身份,陌生的麵孔出現,為什麼不聯係他……
趙憶唯緩緩睜開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捂著傷處坐起,靜靜地看著麵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張二初,原本波瀾不驚的心開始有些微微的情緒起伏,以為早已將這些毫無用處的情感拋棄,沒想到再見故人,曾經的心髒還是會跳動的,趙憶唯,這樣的你是不是很沒用?
按捺下躁動的情緒,開口已經是淡漠的不能再淡的語氣了:“現在的我早已不是當年的蘇流年了,觀察了這麼多日子,你還能從我身上找到以前的影子嗎?”
張二初有些心疼的搖了搖頭,沒有了,不管是從外貌,語氣還是習慣,現在的趙憶唯根本就不能與蘇流年有任何相似之處,可是一個人怎麼能夠完全拋棄十五年的人生,以另一個人的身份生活下去,幹幹淨淨,絲毫不露痕跡,這些是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張二初難以想象,也不敢想象,所以他隻能開口問,問這個經曆一切的人。
“你……是怎麼活下來?又是怎麼變成……趙憶唯的?”張二初的情緒很激動,連話都有些斷斷續續,可是趙憶唯還是聽清楚了,很清楚。
怎麼活下來的嗎?趙憶唯扶著額,是陷入回憶的神情,淡漠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冰涼的話從涼薄的嘴中說出來:“一命換一命。”張二初聽到他的話,隻感覺寒意頓時遍布全身,明明是雲淡風輕的五個字,卻讓他覺得無比窒悶。趙憶唯緊接著說,仿佛還帶著一絲笑意,像是嘲笑,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他人,他說:“當時我們被楚國敵軍包圍,四周的劍像密雨一樣朝我們射來,我就這樣拿著劍一直擋一直擋,我能感覺到手臂都麻木了,鮮血從虎口一直流一直流,像永遠不會停似的。我知道這次活不了了,所以我不停的殺人,那些溫熱的鮮血噴在臉上居然讓我這麼興奮,我就這樣一直殺一直殺,直到再也站不起來。”張二初看到他陷入回憶,那場大仗,屍骨遍野,血流成河,戰場上的嘶吼聲就像在身邊那樣清晰,聽著趙憶唯的敘述,他不禁心生寒意,那是個拋棄了人性的地方,所以的道德都被鮮血與殺戮隱埋,殺戮成了唯一的信仰,不管是當初多麼懷有赤子之心的人,經曆了這樣煉獄般的戰場,恐怕都會成為惡魔吧,那麼,流年,你也變成惡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