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毅算是徹底想通了,擁有自己這種條件,什麼都不需要怕,搞那麼多權謀反而多餘。他能在這南疆鬧出一番大動靜,穩穩把持住列柳聚靈宗,不是因為自己聰明過人,也並非自己天生強運。
僅僅是因為運氣好了那麼一次,讓自己擁有的點讀機。
他走到今天,依然沒有救出哥哥,當初也沒有保住李玄,正說明了想要依靠計謀破解那麼多迷局,反製敵人實在萬難。正麵對抗他的優勢才最大。
在狂奔的呼嘯冷風中,拓跋毅用力呼吸,他感覺到隨著這一場波折他的心徹底沉澱下來,胸中凜冽一片。
其實今天在江家這一場暴虐的行徑中,他心中根本沒有往常大開殺戒時的那種惱怒憤恨,相反一切都是將計就計似的,雖然是臨時起意,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的念頭好像自動串成一起,形成了完整的計劃。
如果放在以前,那麼他不會做事這麼狠辣,不留餘地。除了麵對刻骨仇敵,對於其他人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會痛下殺手。而且最後轟滅江逆流幻象的時候,已經不是為了殺傷敵人了,他根本是在誅心。就是要讓對付自己的敵人看看,惹怒自己是什麼結局。
要向敵人展示自己是一個遇事絕對不會畏縮,相反你進一步,我就要更進一丈。這是拓跋毅這一路走來積累的人生哲學,可以有妥協,可以留餘地,但是沒有退讓。他就像一個時刻警惕的獅虎,絕不容許旁人輕易觸碰自己的爪牙。
因為拓跋毅知道,這世道下的所有人都不會適可而止,哪怕已經觸碰到了自己的底線,一旦自己沒有給予有力還擊,那麼試探性的攻擊就將變成毀滅性的手段。既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首先發難,無論勝負也不要讓自己變成溫水裏的青蛙。
不過拓跋毅也清楚,其實今天的所謂並不完全因為江鶴年找來百裏軒,也或許百裏軒主動給江鶴年獻策,都不重要。他的舉動原因很複雜,有本來就強大的自信,他不再是個普通的毛頭小子,為了生存在南疆修煉界,他必須強硬自己的性格。還有那個所謂的江逆流本就是個幻象,長久拖下去畢竟不是遠謀,趁這個爆發的機會徹底挑明了也好。
而在這些之外仍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前一晚遇到的那些黑衣怪人,他雖然沒有跟那些怪人交手,但是他本能地覺得那些家夥才是自己走到今天遇到的真正強手,可以威脅自己最後籌碼的敵人。
那些怪人強悍的身手,詭異的行為就像一柄懸劍掛在頭頂,李雲珠又好像有話不能告訴自己,這一切形成一種強大的壓力,令拓跋毅無法安枕,這一場爆發中湧起的熱血,雖然加劇了與各方勢力的矛盾,可是卻令拓跋毅的精神舒張了許多。
直接為敵,硬碰硬好像比周旋其中更令拓跋毅感覺到手腳放開了一般。
這時候身後的追兵已經看不見蹤影了,拓跋毅看著街上蕭條不已,正要加速奔馳回去聚靈宗,忽然聽到前麵轉角處有動靜,他細一聽那整齊的步伐知道是官軍,趕忙繞入一條小道。赤兔馬馬蹄極輕,正常人根本聽不見,所以拓跋毅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暴露。
他現在是跟江家和天靈宗鬧翻了逃出來的,如果被官兵糾纏住就壞事了。那些官軍又沒碰麵,如果是南王的人馬還好說,是安祿山或者百裏同塵的隊伍那可就麻煩大了。
等到那些整齊的步伐走了出來,拓跋毅偷眼去瞧,頓時放下心來,那隊人馬竟然是老熟人了。
他們不是旁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老熟人,第一次見麵還是在莽荒森林初見李雲珠的時候,帶頭的是個筋肉虯結的壯漢。這寒冷天氣,那個黝黑的大食人竟然還裸著兩條臂膀,一身精良的皮甲。
不是阿大又是誰?
還不止阿大,隨著阿大步出的竟然還有一個穿著一身淡黃勁裝的少女,看著那少女拓跋毅更是心中一歎:巧了,這會兒跟天靈宗鬧翻了,正發愁萬一他們去百裏同塵幫忙不好辦呢!
看清了那些了,拓跋毅正要驅馬取出,忽然他的心頭閃過一絲極為詭異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本能地頓住了,沒有出去。照理來說他看到李雲珠應該上去打招呼的。
而且他的赤兔馬跟李雲珠也是極為熟稔了,往常赤兔馬看到李雲珠早就歡快地撒蹄子過去,這次拓跋毅微微一動韁繩,赤兔馬卻沒有以前那麼心意相通,立刻奔出,而是躑躅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