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毅忽然心頭狂跳,想起了一個名字。
“浮屠鐵騎!”
他隻是聽李晟在郡王府的門樓上說出這個名字,可是此刻看到那數十騎煞氣衝天的強橫隊伍,心中陡然想起來了。
沒想到這次埋伏沒有等到敵人,卻來了救兵!
這倒出乎拓跋毅的意料,不過他沒有輕舉妄動,還是留在山坡上觀察。同時他留了一個心眼,在山坡上盡力收斂氣息,憑他的身體控製能力,幾乎達到無聲無息,與環境融為一體。
過了片刻,遠處的那支強悍部隊已經衝刺到了數十丈開外的距離,以那些鐵騎的速度,也隻不過一息之間就可以到達,然而他們卻猛地緩下了步伐。
相隔遙遠的距離,拓跋毅竟然能夠感受到些許天靈的氣息,頓時更加吃驚,這些悍勇的兵士顯然不同於尋常兵士,竟然個個都稱得上修煉好手。
如果以聚靈宗的弟子來看,至少也在李尊之上。雖然李尊對今時今日的拓跋毅來說根本不足為懼,可是那畢竟是單獨的一個人。
以這些兵士身上噴薄而出的悍勇殺氣,幾乎可以斷定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精兵,每個人都具備以一當十的能力也不足奇怪。也就是說這數十鐵騎結成配合默契的陣法,相當於一個數百人的大陣。
拓跋毅想到百裏同塵那十數人的騎兵陣法就可以困得住自己,那這股部隊如果與自己正麵戰鬥,幾乎可以碾壓自己了。因此他不敢輕易現身,必須要摸清他們的來路。
轉眼之間,原本還信心十足,要給敵人一個教訓的拓跋毅,心中殺氣全消,竟還有些緊張起來。不過這種緊張沒有讓他畏懼,隻是讓身體更加緊繃,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這時候隔了遠遠的距離,拓跋毅凝神傾聽,空氣中傳來那些騎兵微弱的聲音。
“楚將軍,應該就在不遠處了。”
這時候那隊人馬為首的一個將領扭了扭脖子,一雙鋒利的眼神投向遠處,竟不是看向拓跋毅的方向。拓跋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裏似乎是莽荒森林。
他心中疑惑:靠,不是來救我的麼?
這時候那個被稱作楚將軍的人物,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副將:“武策,你消息打探清楚了麼?”
那個武策馬上合起包裹著鐵甲的雙掌,抱了一個拳:“老大,的確就是那裏。上一次郡主就是在這裏遇到罕見的巨大靈犀,恐怕莽荒森林深處的陣眼被破壞了,才會使這些異獸可以闖出來。”
那個楚將軍撥轉馬頭,他的坐騎明顯脾氣不太好,此刻立定在原地仍然躍躍欲試,似乎楚將軍的手稍微鬆一鬆,它便會立即飛縱出去。
“好,武策,你留在這裏接應,如果有什麼意外就配合後續部隊行動。”
說著那個楚將軍就要繼續策馬前進,突然武策不滿地喊道:“楚將軍,為何獨留末將後援?”
那楚將軍猛然回頭,鋒利的眼神就像刀鋒一樣刮在武策的臉上,但是他說話的語氣卻陡然一緩:“你哥哥已經陷在聚靈宗的那個陣眼裏,我不能再讓你冒險,懂不懂?”
“可……”
“可是什麼?你是武闕的親兄弟,武闕又是我征戰多年的弟兄,你認為我不該這麼做。”
武策還不死心:“可……”
“不要可是了!武策,聽令。”
武策似乎心有不甘,卻在楚將軍話音剛落,便立刻滾下馬鞍,單膝著地。
“好,你現在給我說一遍,浮屠鐵騎軍規鐵律!”
“是!”得到命令武策馬上起身,昂然肅立,口裏朗聲道,“浮屠鐵騎軍規鐵律:浮屠戰將者,皆為異性生死兄弟,生殺戰場,絕不舍棄一人,兄弟有難必以性命相救!浮屠戰將者,生殺戰場,不以勝敗論,但以保全兄弟者為功,以懼死不救者為叛將。浮屠戰將者,生殺戰場,不求同死,不求同生,願以生死熱血共飲。”
這傲然的朗誦,猶如呐喊,而深秋肅颯中,那浮屠鐵騎無一人動搖。拓跋毅被那股強橫的氣息所感染,竟有些氣血升騰。
不過他也有些奇怪,這浮屠鐵騎部隊還真是奇怪,一般的軍隊哪個不是以勝負為第一要務,可是這個浮屠鐵騎部隊竟然在軍規鐵律中直接提出不以勝敗論。而是以保全戰友生死為功,這豈不是有違正常行軍作戰之法麼?
可是也同樣可以從這軍法鐵律中聽得出,這些悍勇之徒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他們所提出的要義,絲毫沒有以自己的生死為憑,而是寧願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戰友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