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鏡子裏麵的自己。
鏡子裏麵和鏡子外麵,都是自己,而相互隔絕著的是多麼久遠的距離。
然而,鏡子裏麵的和鏡子外麵的真的是沒有一點兒的區別的嗎。
如此完美的臉孔,還有誰可以與之比擬?
這樣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墨突然地走進了房間,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和圍巾,腳步飛快地走到了門邊。
北希對她這樣的行為十分的不解,卿卿,你要去哪裏?要不要我陪你去?
紀墨卿默不作聲,隻是微微看了他一眼,迅速地走了出去,門隻被她輕輕地關上了,而在寂靜無聲的房子裏發出的卻是如震天動地般聲響。
北希越想越覺得十分的不對勁,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打通了文梓宸的電話後也迅速地追了出去。
要去哪裏尋找,才會找到想要見到的足跡。
又要走到哪個地方,才會找到曾經有你的影子。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音聽起來別有一番的韻味,街道邊偶爾有幾輛車行駛過的喧鬧聲,泛黃的路燈之下,紀墨卿的影子被拉得斜長,長到已經在他的腳下了。
紀墨卿,這麼晚了還來學校做什麼?
【十一】
耳邊是誰的溫柔低語呢?
是你的?
還是別人的?
紀墨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頭微微有些痛感,眼前的東西也仿若在晃蕩,心頭卻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很久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溫暖感覺。
你醒了?溫和的聲音突地喚起了她的意識,抬頭望去,楚瀟一的手裏端著一杯正冒著熱氣的水向她走來。
這裏是我住的學校宿舍。
紀墨卿一笑,語氣裏似帶實在嘲諷:楚氏傳媒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居然也會住在學校的宿舍裏?
怎麼,看不起人嗎?將手裏的水杯遞到了她麵前,楚瀟一又道:紀墨卿,你身體很差晚上就不要出來走了,而且天氣還這麼的冷,你是不是有些低血糖?
紀墨卿很自然的接過水杯,嘴邊上揚,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的臉色發白,身體很冰冷,而且容易暈倒,很明顯的貧血症狀。楚瀟一坐在了她的對麵,細心地說著:作家雖然要晚上寫作,但也不能太晚,常常不睡覺會引起身體的營養不良,貧血如果加劇了,是很嚴重的。
是不是對每個人都會這麼關心,還是因為我隻是紀墨卿。
隨著她的這句話,楚瀟一沉默了片刻,對一個人的關心有時是發自內心的,而非有任何的目的,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我無話可說。
乓的一聲。
紀墨卿把水杯放在了床邊的玻璃桌上,玻璃桌上倒映出她清麗如玉的麵容,幾分冷冰,幾分疏離,幾分傲氣。
房間裏沒有暖氣,她感覺全身都已經被冰冷的寒氣包圍著,連呼吸出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拍了拍身上皺在一起的衣服,紀墨卿朝他冷聲道,謝謝。
謝謝你的關心不是因為這個名字。
走出了剛才那個地方,她突然打開了手機,屏幕上的光亮襯得她的臉色一片蒼白。
北京時間,十一點二十三分。
已經是深夜了。
從來都沒有這麼晚還在外麵的,即使現在離住的地方並不遠,但是走去的話也要二十分鍾。
街道上已經完全沒有人了,連汽車經過的影子也沒有。
夜,太黑暗了,真的很可怕。
風的聲音,手表裏指針轉動的聲音,腳踩在雪地裏的聲音。
除了這些,再無其他。
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家,眼睛裏隻看得到黑暗,今天的路燈怎麼熄得這麼早,平常不是要到淩晨的嗎?
然而隻有這樣才會發現,自己的世界裏靜得什麼都沒有。
墨卿,是你嗎?
墨卿,是你嗎。
原來自己可以躲避的地方在這裏。
在我的前方,你所在的地方,那才是我唯一可以去能夠去的地方。
梓宸,我的眼前好黑,你在哪裏?紀墨卿的聲音裏有一絲緊張,她真的看不見眼前,看不見文梓宸在哪裏。
我就在你的前麵,不要害怕。一雙微微溫暖的手握住了她冷得如冰的手,握著我的手,墨卿,我們現在就回去。
回去?回去哪裏才好呢?
紀墨卿一回頭,眼前還是一片黑暗,隻是她覺得好像有人在她的後麵一直跟著她,遠遠的,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怎麼了?文梓宸低聲問道,氣溫又降了,回去吧。
好,回去。
也許,能夠回去地方的除了那裏,再也沒有別的去處了。
然而也隻能向前走,不可以回頭,因為根本就沒有機會回頭。
就算回頭了,也看不見身後的那個人躲在什麼地方看著你
夜,太黑暗了,也太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