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請罪(下)(2 / 3)

“青書!”俞蓮舟與俞岱岩齊聲驚呼,搶上前來。俞蓮舟一指戳向了宋青書胸前“雲門穴”,俞岱岩亦同時發力一掌拍他右臂“尺澤穴”。

宋青書重傷在身,原就行動遲緩,俞蓮舟與俞岱岩同時出手,他“雲門穴”受俞蓮舟一指徑自暈了過去。然而他自刎的這一劍出手極快,雖說被俞岱岩拍中了“尺澤穴”,可也已割傷咽喉,鮮血淋漓。

“青書!青書!”方才跨出大門的宋遠橋見此情形登時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追了回來。

俞蓮舟深知宋遠橋將宋青書看得最重,唯恐他刺激過度而發狂,趕忙拉住他連聲嚷道:“大哥,青書無事!青書無事!隻是受了點傷!”

宋遠橋渾身顫抖著伸指向宋青書的鼻端,直至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方才放下心來。想到宋青書對莫聲穀的維護,他不禁百感交集又連歎冤孽,隻抱著昏迷過去的宋青書失聲痛哭。

俞蓮舟與俞岱岩二人怔怔地立在原地,方才一歎,房門外卻已傳來莫聲穀驚慌失措的喊聲:“大哥,一切全是我的過錯!不要為難青書!大哥!”音色嘶啞氣喘如牛,顯然內力耗費極劇。

俞岱岩突然大叫一聲,衝了出去。見到莫聲穀帶著一身風塵掙紮著往前衝,他快步上前撥開了正死死攔住他的幾個道童,一拳砸向莫聲穀。“你做的好事!”

莫聲穀衝開穴道後便以輕功追趕宋青書,一路提心吊膽不眠不休奔赴武當,早已是強弩之末,此時受俞岱岩力若千鈞的一拳,竟是即刻噴出一口鮮血,也倒了下去。

武當山上的這一場大鬧,很快便驚動了正在閉關的張三豐與張鬆溪,在山下的殷梨亭夫婦聞訊也趕了回來,大家關起門來商量該如何處置這樁棘手的大事。事到如今,俞岱岩是再不敢有半點隱瞞,很快便在紫霄殿上向張三豐與武當諸俠說明了他所知的一切。聽聞莫聲穀與宋青書兩叔侄之間竟然萌生情愫,武當諸俠固然是目瞪口呆,便是連見慣世道人情的張三豐也是瞠目結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隻聽俞岱岩連聲歎道:“早知今日,我便是食言也要將此事與師父並大哥說明!”

宋青書重傷在身,宋遠橋寸步不離地守著他,自然不在殿上。張三豐沉吟許久,終是撫須一歎。“聲穀簡單直接卻沉穩守禮,青書多思多慮又任性妄為。此事,他們皆有過錯。”

殿上眾人皆知張三豐一語中的,不由一陣沉默。此事雖說是莫聲穀妄念在先,可若非宋青書任性,也不至今日這般無可挽回。叔侄相/奸,這件事若是宣揚天下,那便是大逆不道十惡不赦;可若是趁著無人發覺悄悄掐滅了火苗,卻也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一切,隻看張三豐如何處置而已。

俞岱岩見張三豐猶豫不決,即刻勸道:“不如令七弟早早娶親……”

他話未說完,俞蓮舟已然沉著臉道:“青書尚且情願自盡也不願娶親,七弟如何會肯?”頓了頓,又怒氣衝衝地補充。“七弟也太糊塗了!他們可是叔侄!”

俞蓮舟此言一出,紫霄殿內便是一陣默然。大夥正自發愁,殷夫人忽然抬頭望住張三豐,神色間頗有些欲言又止。張三豐也知殷梨亭的這媳婦兒敏慧機智尤甚男兒,見她神色有異當下便道:“媛媛有話不妨直言。”

殷夫人屈膝福了一福,這才說道:“師父,七弟如今已是丐幫幫主。這蘇浙義軍初建,丐幫之中必然是千頭萬緒待他料理,不如早些打發他回杭州罷。”

殷梨亭聽妻子忽然提起蘇浙義軍,正是一頭霧水。坐在他身側的張鬆溪卻已隨聲附和:“如今我中原河山淪亡,這天下大義才是至關要緊。七弟既然身在其位便該以國事為重,天下未定前,若無要事便不必回武當了。”

張鬆溪此言一出,殷梨亭也明白了過來。這是要將莫聲穀與宋青書二人分開,天長日久,這段孽緣總有淡忘的一日。

眾人眉間才略有鬆動,俞蓮舟已然愁道:“不知大哥那裏……”宋遠橋性情仁厚,待幾名師弟更是親近。昨日知道此事卻是氣地起了殺心,若非青書……想到此處,俞蓮舟又是一歎,原本氣怒如寒冰的心腸不由一熱。

大夥又望向殷夫人,隻見殷夫人神色輕快地答道:“如今最要緊是青書!這件事若是再做拖延,早晚露出馬腳,吃虧的定然還是青書。大哥不會舍得。”

殷夫人把話說得這樣明白,大夥還有什麼不懂的?宋遠橋著緊宋青書,宋青書卻著緊莫聲穀。說到底,不過是兒大不由爹、兒女都是債!大夥也知這般算計宋遠橋的確是有些過分了,隻是他們實在不能眼睜睜地見著宋遠橋殺了莫聲穀,宋青書又為莫聲穀自殺,最後連宋遠橋也自殺了,這算什麼事?想到這個難關總算勉強渡過,眾人便是齊聲一歎。殷梨亭卻在此時猶猶豫豫地問道:“萬一……萬一青書又鬧起來?”殷梨亭的這番擔憂卻也不是無的放矢,莫聲穀生性剛烈已是極難勉強。至於宋青書,自幼捧著長大,平日裏雖說孝順明理,可若鐵了心要做什麼,武當上下還真有點管不住。

怎知他話音未落,俞蓮舟已然怒道:“他還待如何?這等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的罪孽,沒有取他性命已是法外開恩!”

“二哥說的是!”殷夫人一雙柳眉倒豎,用力一拍幾案,惡狠狠地道。“平日裏無論他要做什麼,都能順著他,唯有這件事不行!他若還不肯罷休,那就隻有狠狠地打!”

俞岱岩微咳兩聲,小心翼翼地道:“青書倒是答應過大哥,永遠不見七弟。是大哥逼著青書成親,這才……”

“操之過急!”殷夫人立時鬆了口氣,隻揮手道。“等青書自個放開手,再談親事不遲。如今便是綁他入洞房,也是害了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