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明教弟子與武當派上下先後到步,一同殺入蒙古軍的包圍之中。趙敏所帶將士不過是普通武夫,如何能是他們的對手?不多時,便被他們殺了個七零八落,隻得逐漸龜縮在趙敏身側與眾人對峙。玄冥二老見事有不協,同時與張無忌罷鬥隻緊緊護住了趙敏。

張無忌與玄冥二老一番生死相搏,毒氣已逐漸運轉全身,麵上隱隱發黑。見玄冥二老退回趙敏身側,他當即盤膝跌坐在地調息逼毒,幸好此時明教與武當派一眾高手皆已趕至,將他團團圍住,卻也並無危險。趙敏原本仍想令元兵再次衝鋒,可見宋青書目光森冷地望著那些元兵,頓知如用兵必在他手上討不得好去,便又忍了下來,隻與他們沉默對峙。

殷天正愛孫心切,來到張無忌的身前,撕開他肩頭的衣衫,隻見五個指孔深及肩骨,傷口旁肌肉盡呈紫黑,瞧著極之可怖。饒是他閱曆老辣,也不禁失聲叫道:“峨嵋派如何會使這等歹毒的武功?”然而此時峨嵋派的一眾女弟子早已退走,又有何人能夠答他?卻是宋遠橋見張無忌中毒極烈,急忙上前遞上一瓶玄心解毒丹。

玄心解毒丹藥效極佳,張無忌又內功深厚,不過是隔了一盞茶的時間,他的麵色便漸漸回轉了過來。眾人見狀俱是麵露喜色,便是人群之外的趙敏見了亦是暗鬆了口氣,她雖深恨張無忌待她絕情,卻也心知方才若非張無忌為她抵擋,周芷若那爪原本是要落在她的頭頂取她性命。然而她心中的柔情隻微微泛起一縷便又被她強行壓下,眼見各大派的高手大都已趕至,她當下笑著說道:“張教主,你問我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我現下便告訴你!那金毛獅王屠戮無辜十惡不赦,我已將其交至武林義士手中自昆侖出發一路護送前往少林。聽聞少林派乃是中原武林魁首,這審理謝遜惡行的事務,還得勞動空聞方丈!”

趙敏此言一出,即刻全場嘩然。二十多年,謝遜在武林中犯下累累血案,不少正道人士俱與他有深仇大恨,如今趙敏將謝遜的行蹤道出,怕是會有不少人前去向謝遜尋仇。便是不是那血海深仇,隻怕也有不少人還想要拿號令天下的屠龍寶刀。張無忌是武林盟主,本該秉公處置;然而他卻又是謝遜義子,沒有看著義父送死的道理,謝遜究竟是救還是不救,他已是兩難。少林派身為中原武林魁首,正道武林一向以他馬首是瞻,謝遜身上不但有眾多血仇,更有屠龍刀的下落,這燙手山芋究竟接還是不接,想必少林派也十分為難。趙敏雖說武功淺薄,心計卻是了得,這輕易的一個舉動,便已將整個正道武林俱陷入她轂中,不得不順勢而動。

正在此時,張無忌已緩緩調息完畢,站起身來。隻見他冷漠地望了趙敏一會,忽然沉聲言道:“多謝趙姑娘指點迷津,你可以走了!來日相見,你我隻可為敵!”

趙敏聞言麵色不由一變,然而僅僅隻在片刻之後,她便收斂心神,輕笑著道:“張教主,你是義軍首領,我是朝廷郡主,咱們原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他日這萬裏河山究竟由誰做主,咱們戰場上見真章罷!”說罷,她朗笑一聲,策馬揚鞭而去。她這一聲笑帶著三分英氣三分豪態,縱使在場眾人各個與她仇深似海,卻也不得不歎服這位蒙古郡主的胸中豪情溝壑不讓須眉。

趙敏遠遁,張無忌也不再理會於她,隻轉過身來,向著一眾正道武林人士沉聲言道:“金毛獅王謝遜是我義父,父子之情不可作偽,誰若與我義父為敵便是與我張無忌為敵!”

張無忌內功深厚,他這一語既出群山都跟著震鳴。一眾前來道喜的武林人士聞言,一時間麵上俱有些不好看。他們尚且未及反應,便又有趙敏的嘲諷笑語遙遙傳來。“張教主好大的威風!你這般蠻橫護短,如何還做得武林盟主?”趙敏話音方落,玄冥二老與趙敏手下元兵竟也同聲高喊:“張無忌這般蠻橫護短,如何還做得武林盟主?如何還做得武林盟主?”一連喊了數遍之後又跟著放聲大笑,隔了許久,這聲息方才緩緩散盡。

一眾武林人士的麵上原本十分不好看,隻是這話都給趙敏說盡了,再放什麼狠話卻也是無趣。他們彼此互望一眼,隻上前草草與明教中人寒暄了兩句便告辭離去,謝遜一事究竟是否要介入其中,仍需多方考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