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突然離開,廳上道賀的眾人一時都有些不明所以。好在韋一笑見慣場麵,當下笑道:“我們教主頭一回當新郎,總有些手忙腳亂,大夥見諒!”張無忌一貫冷傲,韋一笑此言一出,卻似拉近了他與眾人的距離,眾人頓時一陣大笑,氣氛便緩和了過來。

韋一笑應付過這場麵,又引著武當派上下入座,武當派算是男方親屬,峨嵋派是女方親屬,便相鄰而坐。這般安排,卻是比讓明教弟子坐在峨嵋派身旁更為妥當。怎料宋青書方一落座,入眼便見著坐在他對麵的峨嵋派女弟子靜慧正對他怒目而視。宋青書稍一蹙眉,登時想起了他與陳友諒結伴去秦嶺時路遇峨嵋派女弟子一事。宋青書頭痛地一撐額角,扭頭對身邊的殷梨亭低聲道:“六叔,我出去一下。”

哪知他話音方落人還來不及走,靜玄已率峨嵋派的一眾女弟子向他們走來,與宋遠橋寒暄數句後便轉頭向宋青書直言道:“宋少俠,多謝你當日相救之恩!”

宋青書汗都要下來了,急忙回道:“靜玄師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值當師太一謝。”

宋青書相救峨嵋派一事與莫聲穀也不曾提及,宋遠橋等人自然毫不知情,聽靜玄言謝頓時一頭霧水。靜玄見狀便笑著將宋青書出手殺元兵相救峨嵋派女弟子一事告之了宋遠橋,並且再度鄭重道謝。兒子出手相救峨嵋派,宋遠橋當然高興,哪知他還未及謙遜兩句,靜玄身邊的靜慧便已哼哼唧唧地補充道:“宋少俠出手相救,我等自然銘記在心。隻是這做賊的建言,還是敬謝不敏了。”那日宋青書救了人甩手就走,也不理她們囊中羞澀,峨嵋派的一眾女弟子差點討飯回峨嵋。宋青書做事這般不著調,靜慧心中很是不忿。

“做賊?”宋遠橋不明所以地重複了一遍,隻滿麵疑惑地望向靜慧。

靜慧難得逮到告狀的機會,當即將宋青書當時的惡形惡狀會聲會影地向武當諸俠複述了一番,最終言道:“早聞武當派仗義疏財,不想那日一見卻也不過如此。”

武當諸俠聽了這段往事俱是哭笑不得,尚不知如何訓斥,宋青書已然苦澀歎息。“長貧難顧,誰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靜慧師太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唉,難啊!”宋青書這般唱作俱佳,武當諸俠各個麵目扭曲,心中既想揍他又想發笑,當真痛苦無比。

靜慧見狀更是怒不可遏,她心知宋青書不肯“仗義疏財”的話題不可再行糾纏,心中稍一計較便又問道:“當日隨在宋少俠身邊的陳大哥,不知如今何在?”

因莫聲穀之故,宋青書對陳友諒的恨意已是更上一層樓。倘若陳友諒能死而複生站在宋青書的麵前,宋青書怕是絕不會輕易便將他殺了,非要好好折磨一番不可。此時見靜慧這般不依不饒拿陳友諒來告狀,他立時沉下臉來,冷聲問道:“靜慧師太這是何意?”

靜慧微微一笑,隻道:“當日那位陳大哥於我等亦有相救之恩,我自然是想當麵相謝。”

宋青書冷笑一聲,沉聲道:“陳友諒如今早已命喪黃泉,師太當真是想當麵相謝?”

宋青書這一句說地殺氣騰騰,靜慧為他威勢所逼登時一窒。正站在靜慧身側的丁敏君見狀卻是當即拔出了手中長劍,指著宋青書言道:“宋青書,你不要欺人太甚!”周芷若成婚丁敏君原本不想來,然而張無忌與周芷若成親,看中她峨嵋派掌門的身份遠勝於看重她這個人,自然萬分體貼,非幫她坐穩了掌門的位置不可,便在婚禮之前親自陪著周芷若回了一趟峨嵋派。丁敏君為張無忌所逼,不情不願地來了這次婚宴,時時刻刻都想著如何攪了這婚事才好。她見宋青書與靜慧爭執,隻當他不舍周芷若另嫁他人,也與她一般心事,便想成全了他。

眼見丁敏君向宋青書拔劍相向,正巧走來向宋青書敬酒的徐達與常遇春二人同時向後退了兩步,看向丁敏君的眼神便好似看著一名死士。原來武當派這次送上的賀禮與其餘五大派送的大有不同,金銀珠玉的數量極少,反而是戰馬、重甲、各類兵器占了多數。徐達與常遇春俱心知武當庶務是由宋青書一手打理,見他這般貼心,便想來謝上一謝,不想撞上了宋青書與峨嵋派的衝突。這峨嵋派中俱是女弟子又是新娘子周芷若的師門,徐達與常遇春兩名明教弟子尚且不敢過問,其餘四大派更是樂得看好戲。

宋青書這段時日因為莫聲穀對他的感情時時氣悶,正愁無處發泄,如今丁敏君自己送上門,也是正中下懷。他剛要拔劍,手腕卻又被宋遠橋死死扣住,耳邊隻聽得宋遠橋低聲警告:“不要惹事!”峨嵋派這般得寸進尺宋遠橋自然不喜,然而這裏畢竟是張無忌與周芷若的喜堂,倘若兒子當真鬧出什麼事來,隻怕他與周芷若之間的傳言便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