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氏聞言不禁難堪地側過臉去,撲簌落淚,卻始終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莫聲穀不明所以,又轉向宋青書。
宋青書了然歎道:“皇後這般所為早已告之皇帝,取得他的允許。若是如今皇妃將這裏麵的陰私告訴了皇帝,他得知受了皇後蒙蔽固然大怒,可皇妃隻怕也不複聖寵。皇帝乃是皇妃衣食父母,母子性命也隻在他一念之間,如何能開罪?”
宋青書話音方落,奇氏便已伏在案上放聲大哭。“我哪裏是皇妃,縱然生下皇子,我也仍不過是原先那個卑賤宮婢!”
宋青書看得不忍,便遞了一條錦帕過去,輕聲道:“皇後固然惡毒,小人卻更是可畏啊!”
莫聲穀聞言不由一怔,轉念一想,聽說皇後出身高貴,那些辱罵奇氏的刻薄言辭,皇後也未必精通。不過是那些小人為了討好皇後,使出渾身解數,肆意侮辱奇氏。再想深一層,他們身份低微,卻機緣巧合有機會侮辱比他們身份高貴之人泄憤,還不賣力麼?想到此處,莫聲穀不禁狠狠地一拍扶手,厲聲道:“這等小人,該殺!”
宋青書卻道:“皇後不死,這等小人總是取之不竭!”
奇氏渾身一顫,即刻仰起臉來怔怔地望著宋青書。“你願意為我殺了皇後?”
宋青書隨手一展衣袖,漫不經心地道:“這段時日多蒙皇妃照顧,如今我們要走,自然是要聊表謝意。”
奇氏雙眼一亮,隔了一會,卻又搖頭道:“後宮皆知我與皇後不和,若是皇後身死,皇上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我。除非……”奇氏望著宋青書那雙深邃莫測的眼睛深思片刻,目光猛然一縮,失聲叫道,“你不是要殺皇後,是要殺皇上!”
宋青書聞言不禁低聲一笑,言道:“皇妃果然冰雪聰明!我的確是要殺你的皇帝,但不是現在。”他的目光忽然轉厲,沉聲道,“要殺他,便該堂堂正正地在戰場上殺死他。或者,兵臨城下,賜他毒酒一杯!”
奇氏目不轉睛地望著宋青書,心頭一陣亂跳,這般俊秀的少年,心腸卻這般狠毒,要殺她的丈夫。奇氏本應憤怒,可不知為何,她的心頭唯有陣陣空茫。總覺終有一日,這少年必然會實踐他的諾言。
“如今我想做的,隻是幫皇妃取得後位。”宋青書卻並不在意奇氏的心事,隻目光溫和地望著奇氏道,“未知皇妃可有這個膽量與我合作?”
奇氏怔怔地望著宋青書漂亮的雙眼如同被蠱惑了一般,低聲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三日後的傍晚,皇後派來教奇氏規矩的宮人如常進入了隆福宮。然而這一回卻與往常不同,那三名宮人方一走入正殿,便被人打暈了過去。宋青書隨手拿起一隻琉璃盞砸在其中一人的後腦上,當場就打死了一個。抱著兒子立在一旁的奇氏看地麵色一白,眼底卻又露出幾分快意來。宋青書又將另外兩人扔進他與莫聲穀住了多日的房間,取了一支火把在手,點火前,他轉頭向奇氏問道:“皇妃可有心愛之物要留下?”
奇氏抱著兒子堅定地搖頭,冷然道:“隻要我當了皇後,心愛之物總會有的。”
宋青書望著她讚賞地一笑,隨手點燃了奇氏的臥房,認真地囑咐道:“皇妃記得,這三人是奉皇後之名來放火,混亂之中一人被打死,兩人自困在火海。”
奇氏冷靜地點點頭,低聲道:“我記住了。”這一回,她與皇後是不死不休,再容不得半點遲疑。
宋青書早知奇氏是聰明人,勿需他多做提點,隻輕輕一笑便又轉頭對莫聲穀/道:“七叔,你去吧!不必殺了皇帝,甚至不必傷了他,隻要讓他知道有人想殺他,將宮中侍衛全引過去,你就回來帶融陽去崇天門等我。”說到此處,他不由微微蹙眉,莫聲穀武功雖高,可行刺皇帝卻畢竟弄險。“七叔,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