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此時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情竇初開,雖對張無忌暗生情愫,可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如今聽宋青書這般肆無忌憚地揭破,一張俏臉立時漲地血紅,又羞又急,幾乎想立即出手殺了宋青書,可不知為何心中偏又有幾分甜蜜,想再聽他多提幾句張無忌。
宋青書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自然極為貼心,又道:“當年張師弟送藥回武當,也曾言道汝陽王雖與咱們漢人為敵,可其女邵敏郡主卻是深明大義極為心善,若非有她相助,也拿不回這黑玉斷續膏。”
趙敏想起當年“張無忌”劫持她換藥時的種種可惡言行便是一陣惱火,想開口嗬斥張無忌胡說八道,偏偏麵上一陣發熱發燙,竟是羞窘不已。隔了半晌,方低聲問道:“他……他真是這麼說?”
宋青書微微一笑,續道:“我那張師弟……”他原想說“為人溫良淳厚,自然不會口出虛言。”,可想起那日在光明頂上的諸多變數,以及與他的一場對決,心中疑慮忽起,便轉口道,“心智最是堅定不過。那日在高塔書房內見到那副有趙姑娘與我張師弟手跡的字畫,趙姑娘的身份,我還能不明白嗎?”
趙敏粉麵微染豔如桃花,神態靦腆扭捏,哪裏還有那呼叱群豪的大首領的風範?
“日後趙姑娘與我師弟定下鴛盟,便該稱我一聲‘師兄’,我武當派便是你的師門。這位周姑娘,自幼與我師弟相識,漢水舟上,還曾與他有一飯之恩。”宋青書話音方落,周芷若便神色怪異地看了宋青書一眼。這一世的張無忌原是成年人的靈魂,自然不會讓一個十歲的小女童給他喂飯,是以宋青書提起這“一飯之恩”周芷若卻是全然不明。宋青書並不在意周芷若的異狀,隻道,“是以,無論對我武當派還是對這位周姑娘,趙姑娘還是客氣些為好!”
有宋青書這番話,趙敏心中立時安定下來,再看那個花容月貌偏又對張無忌有恩的周芷若也順眼了幾分。隻是再轉念一想,她的這點女兒家的心思被宋青書這般揭破,甚至還以她的長輩自居,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又羞又恨偏又投鼠忌器竟是拿宋青書無可奈何,隻氣地渾身發抖,片刻後厲聲尖叫:“無恥!下流!”竟是不及令人將他們帶下,自己掩麵跑了。
事情這般收場,原是眾人始料未及。隻是此時趙敏都給羞跑了,玄冥二老也隻得令人將宋青書與周芷若送回牢房。
兩人剛出走大殿,周芷若竟忽然揚手向宋青書麵上揮去,口中同樣叫道:“無恥!”
宋青書知道她在氣什麼,隻是若不是揭穿了趙敏的心思,坐實了張無忌原是心儀於她,使她安心平她怒火。難道還要他為了周芷若出手比武,給趙敏砍下手指嗎?他伸手扣住周芷若的手腕,冷笑著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周姑娘,這一巴掌,隻怕你無論如何都沒資格打我!”
周芷若氣地渾身發顫,卻是義正詞嚴地道:“那魔頭原是蒙古人,無忌哥哥率領的明教義軍矢誌抗元,怎會與這魔頭暗生情愫?你這般編派自己的師弟,豈是師兄所為?”
周芷若的話說地十分在理,宋青書卻並不覺自己有錯。上一世,張無忌放棄教主位放棄恢複漢人江山的責任,執意與趙敏雙宿雙棲卻是事實。他望著周芷若氣地泛白的麵色,心中頓起一股躁鬱,幾乎是帶著刻骨的惡意一般輕聲言道:“周姑娘這番話,怕是言不由衷。你與趙敏,張無忌究竟要選誰,絕非憑我一言以決。你打我,又有什麼用呢?”
宋青書一語中的,周芷若更是羞憤欲死,竟與趙敏一般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宋青書,你無恥!”
宋青書凝視周芷若許久,也不多言,隻冷冷地摔下她的胳膊,揚長而去。
有宋青書這般一鬧,趙敏再沒了心思逼六大派高手比武。又過得數日,範遙終是尋到機會與張無忌見麵,定下計策為玄冥二老設下圈套,取得十香軟筋散解藥,解救六大派高手。當天夜裏,範遙按照計策先去尋鶴筆翁一起喝酒,他在酒中下藥,令鶴筆翁誤以為自己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兩人便一同去尋收藏解藥的鹿杖客,偏又“正巧撞破”鹿杖客將汝陽王的愛妾藏在房中試圖淩/辱。玄冥二老被拿住那麼大的把柄,隻好信了範遙所言,滅絕師太是他的老情人,周芷若是他的私生女,他這般所為全為救妻女。哪知範遙與鹿杖客才帶著解藥前往高塔,趙敏竟忽然出現,要範遙隨她出去一趟。
範遙被趙敏拉出萬安寺,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奇怪,不知她要帶自己到哪裏去。
趙敏拉上鬥篷上的風帽,罩住了一頭秀發,悄聲道:“苦大師,咱們瞧瞧張無忌那小子去。”
範遙又是一驚,斜眼看她,隻見她眼波流轉,粉頰暈紅,卻是七分嬌羞,三分喜悅,決不是識穿了他設局的模樣。想到那日宋青書所言,隻因宋青書謊言在先,範遙原是不信教主與趙敏當真有私,隻是如今見趙敏這般情意綿綿,也隻得暗歎一聲宋青書這小子的眼力是何等的老辣!他當下點了點頭,古古怪怪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