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麵色慘白,艱難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寒冰綿掌,冷……”原來宋青書所受韋一笑那一掌寒冰綿掌掌力隨著他內息的運行逐漸運轉全身,此時不但半邊身體沒有知覺,他們身在沙漠之地,酷熱無比,可他竟連額上沁出的汗珠都慢慢結成了寒霜。
莫聲穀當下疾點宋青書身上幾處大穴,伸手抵住他的背心,以一身渾厚內力通走三關鼓蕩丹田,為他拔除體內寒氣。好在,這一掌韋一笑亦曾手下留情,大約一盞茶後,宋青書出了一身大汗,麵色逐漸恢複了過來。
此時已是日影西斜,莫聲穀與宋青書二人才剛辨明方向,卻是隻走了不足半個時辰便在不遠處的沙漠外見到一群元人。為首的一名是身著藍色蒙古裝束的少年人,相貌如大部分的蒙古男人一般,粗眉方臉膚色微黑又蓄著短須,顯得極為英悍。他的裝扮雖普通,懸在腰間的彎刀刀鞘上卻是鑲滿了各色寶石,看起來價值連城,教人一望即知他的身份非富即貴。跟在他身後的八名大漢卻是一副獵戶打扮,腰挎佩刀,背負弓箭,還帶著五六頭獵鷹,墨羽利爪,模樣極是神駿。
“蒙古人!”莫聲穀與宋青書急忙藏身在一處沙丘後,滿是困惑地道,“他們為何出現在此?”
宋青書也一無所知,隻是看其中一名獵戶打扮的大漢不住起身遠眺便道:“七叔,他們好像是在等人,我們看看他們究竟在等誰。”
莫聲穀略一點頭,同意了宋青書的提議。
不多時,南麵方麵忽然奔來一個穿著灰色僧衣的老和尚,他的麵容枯黃雙目卻是瑩然有光,顯是內家高手。此人莫聲穀與宋青書都識得,正是少林派的圓真禪師。隻見他步履輕緩從容不迫,雙足點在柔軟的沙灘上竟不留半點痕跡,然而隻是眨眼間,他與那名為首的少年人之間的距離便從十數丈拉近到一丈之內。那少年人見他露這手功夫也不驚異,仍舊穩穩地端坐在沙丘上望著對方,直至圓真向他跪下施禮,他才緩緩起身笑吟吟地將圓真扶了起來。漢人規矩尊老扶幼,年逾七旬的老人便是見了皇帝也隻需作揖為禮。蒙古人不識禮儀自然不會有這規矩,難得的是圓真老邁年高向這蒙古少年一跪竟也幹脆利落,不愧是武功高妙的高手!
莫聲穀見圓真向那少年行的正是元人朝廷中下級拜見上級的官禮,頓時大吃一驚。“少林派投靠了朝廷?”
宋青書當即回道:“去聽聽不就清楚了?”說著,便匍匐著慢慢向前挪動。
此時二人正身處沙漠之中,除了他們藏身這處沙丘,再沒有任何天然屏障可隱匿行蹤。莫聲穀見宋青書這般行險,急忙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拖了回來。“不要命了?圓真的武功遠在你我之上!”
“七叔!快放開我!”宋青書也怕打草驚蛇,不敢用內功抵抗,隻趴在沙地上不住掙紮。“隻是稍微靠近些,圓真不會發現的!七叔!”
莫聲穀卻隻是充耳不聞,一手摁著宋青書的脊背將其死死地壓在沙地上,一手握著手中長劍蓄勢待發,自言自語地道:“這些蒙古人究竟是什麼來路?打的又是什麼主意?”
宋青書好似一隻烏龜般在沙地上徒勞地劃動了幾下手腳,他的內功不及莫聲穀,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脫身,隻得放棄掙紮,伸長脖子死死地盯住圓真與那少年人。因為距離過遠,縱然宋青書耳力過人,也無法聽清他們談話的一字半句。然而他天生過目不忘過耳不忘,此時竟想起了那少年人的身份。“七叔!我想起來了,他是王保保!汝陽王的兒子!當年我去大都盜藥,見過他一麵!”
莫聲穀頓時一驚,忙道:“又是汝陽王府?這次六大派圍攻魔教,他們出現在此,莫非要對六大派不利?”莫聲穀話音剛落,圓真已與那少年人談完。那少年人帶著八名隨從向東而行,圓真卻在那少年人離開後轉身向西奔去。
眼見兩方人馬各自遠去,宋青書急忙從黃沙上跳了起來,叫道:“七叔,你去追王保保,我去追圓真!”話音未落,他已運起輕功奔出七八丈。
莫聲穀怔愣了一下,幾乎立即便醒悟到王保保所行方向是出昆侖山的道路,而圓真去的方向正是光明頂所在,他當即運起輕功也向西奔去。
莫聲穀與宋青書二人一路追蹤著圓真越奔越西,不一會便來到一處斷崖絕壁,隻見他草草撥開山壁上長滿的草木,草木之下竟露出一個山洞來。叔侄倆跟著圓真鑽入山洞才發覺這原來不是天然山洞,卻是一條以人力挖掘的密道。此地原是明教勢力範圍,這條密道多半也是明教中人挖掘而出,卻是不知為何圓真這般熟悉。由於忌憚圓真的武功,他們並不敢跟地太緊。叔侄倆悄悄尾隨著圓真在猶如蜘蛛網一般的密道中左轉右轉再左轉,還沒跟滿一盞茶的時間就把人給跟丟了。兩人站在經過的第三個洞口前,在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三條不同的甬道通往三個方向,至於圓真走的是哪一條,他們卻都沒有看清。
跑了圓真,莫聲穀與宋青書不禁麵麵相覷。片刻後,還是江湖閱曆更深的莫聲穀有了主意,隨手拿起三塊石子分別向三個洞口深處扔去。他仔細聽了聽三顆石子落地時的聲響,便選定了最右的一個山洞道:“走這條路!”說完,便一馬當先向前走去,顯然是打定主意若是有危險,也可為師侄抵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