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話音剛落,眾人的眼睛便是一亮,這些年紅巾軍與元人交戰正苦於缺少戰馬。莫聲穀與紅巾軍首領劉福通大有交情,也曾受他托付向色目人購買戰馬。隻是戰馬生來嬌貴,不堪海路顛簸又費時耗銀,是以效果不彰。若是青書真能談成這筆買賣向元廷買馬,可謂是就食於敵一石二鳥。殷梨亭心中怪異不禁問道:“青書你既然早有決斷,為何這次見陸舫德卻不曾提起?”
宋青書好笑地望了殷梨亭一眼,武當門下果然除他以外俱是謙謙君子毫無心機。“六叔,行商買賣若是一開始就讓對手看穿了底牌,那就沒戲唱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笑了起來,張三豐邊笑邊撫著長須勸宋遠橋道:“遠橋,正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行商買賣的事你就由著青書折騰吧!”
宋遠橋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再多言。所謂無農不穩無商不富,如今武當派要養活那麼多人隻憑耕種土地是決然不成的了。他雖擔心愛子常與商賈往來沾染了太多的銅臭氣,卻也明白如今武當這麼大攤的買賣,也的確隻有青書這七竅玲瓏心才能撐得起來,換了任意一人,武當都要賠地當褲子不可。
張三豐見宋遠橋不再吹毛求疵也就順勢提起了第二件事。“買賣的事既然急不得就暫且放一邊,為師卻是收到了少林寺空聞方丈著人送來的書信,定在下月初十於少林召開武林大會,共商圍攻光明頂鏟除明教之事!”
“紅巾軍已與元廷勢成水火,少林偏要在這個時候圍攻什麼光明頂,不知他們究竟是把自己當漢人還是當蒙古人!”宋青書不耐地皺起眉峰低聲嘀咕了一句,紅巾軍起自白蓮教,而白蓮教正是明教分支,此事天下皆知。明教被圍攻,白蓮教焉能置之不理?
張三豐提起這個話題武當諸俠亦是不快,隻是正道武林向來以少林馬首是瞻,明教自從陽頂天陽教主仙去後久未定下教主人選,教中子弟無人約束胡作非為禍害武林亦是實情。少林以維護武林公義為名號召群雄圍攻光明頂,武當雖心知時機不對卻也無法說什麼不是。如今聽青書抱怨雖說心有戚戚,然為了正道手足之情宋遠橋仍是嗬斥道:“青書,慎言!除魔衛道本是我輩俠義中人分內之事,便是事不可為我等又豈能不為之?”
宋青書滿臉不屑地冷哼一聲,將頭扭向一邊不說話了。
俞蓮舟沉吟片刻卻又忽然言道:“明教與各門各派俱有恩怨,圍攻光明頂之事十有j□j無可避免。為今之計但求心之所安,唯有盡力而為何計成敗。隻是我武當教養弟子也是不易,這次圍攻光明頂不如由我等出馬,門下二三代弟子學藝未精,去了也不過是徒自送命。”
“爹爹,我要去!”宋青書聞言急忙揚聲大叫,圍攻光明頂危險不在明教而在朝廷,若是他不去如何能避免被汝陽王府下毒?
宋遠橋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你是大師兄,縱然旁人都不去你也非去不可!”宋遠橋雖疼愛兒子卻也更明白身為大師兄的擔當,如何會讓兒子逃避責任。聽聞宋青書自動請纓,心中更有幾分慰藉。
幾個弟子各個穩重幹練,張三豐也樂得當甩手掌櫃,隻向莫聲穀與宋青書溫言道:“下個月的武林大會,聲穀,你與青書走一趟吧。”張三豐同樣心知少林這次的倡議算是搔到了各大派的癢處,圍攻光明頂之事已無轉圜,既是如此這武林大會派遠橋去與派聲穀也沒什麼分別了。倒是他的小徒孫青書生來機靈、智計百出,又兼眼明心亮洞悉世情,若能在武林大會上提醒各大派一二,勿使生靈塗炭過甚也算是大功一件。
被張三豐看好的宋青書果然極明白他的心意,目光一轉便已了然,當下與莫聲穀一同肅聲領命再無怨言。
待商議過一個月後的武林大會,宋青書又抽空去看望了六嬸。程小姐嫁予殷梨亭至今已是兩年有餘,夫婦二人琴瑟和諧舉案齊眉當真是羨煞旁人。如今這位殷夫人已有四個月的身孕,丈夫出門一個多月,她總要問上一問。
宋青書幹這等通風報信的事也算是熟門熟路,自打六叔成婚以來每回他出門在外,回來之後六嬸總要打著關心丈夫的旗號找宋青書問一問,殷梨亭在外麵可又做了英雄救美之事?宋青書與殷夫人的這等勾當太師父與武當諸俠人盡皆知,唯有殷梨亭本人蒙在鼓裏。宋青書以為以六叔天性中的單純執著,六嬸這輩子都勿需擔心六叔會因英雄救美之舉給她帶回一個好妹妹。隻可惜女人心海底針,宋青書上輩子沒有看透周芷若,這輩子同樣看不透殷夫人。殷夫人在丈夫麵前能有多溫婉體貼識大體顧大局,就能在他麵前有多敏感尖銳猶如妒婦!如今殷夫人身懷六甲,宋青書唯一能做的隻是老實更老實。“此行六叔與侄兒去了大都見茶商陸舫德,那陸舫德原是元廷七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