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王保保身側的阿三冷哼一聲,當下插話道:“你手上的這支珠釵名貴異常,你竟不藏私莫非你與那人是一夥的?”

那跑堂雖跪在地上說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珠釵雖貴又哪裏比得上小人的名聲?更何況……”他眼珠一轉又向王保保堆起討好的笑容,“那位爺台也說了,隻要小人能送上這封信再帶著小王爺轉交給他的東西回雲來樓,小王爺便會賞賜小人黃金百兩!”說完,他自懷中取出一個木匣高高托在掌心。

王保保冷笑一聲,問道:“那人長的什麼模樣,你看清楚了嗎?你說出來,便再多給你一百兩。”

那小夥計又給王保保磕了個頭,回道:“回小王爺,那位爺台與小人見麵時戴著一隻銅麵具,小人……小人委實不知他的相貌。小人隻知那人身高七尺虎背熊腰音色低沉,想是條威風凜凜的大漢!”宋青書與這跑堂見麵時的確戴著麵具此事小夥計並未說謊,至於其他的身形特征卻是那跑堂的信口胡謅。那小夥計也是漢人,在那些蒙古人的眼中他的性命還不如一條狗一頭驢,眼見不能多賺這一百兩那就胡說八道幾句出出氣也是好的。

王保保歎了口氣,以目示意管事接過那隻木匣給他。

阿三卻在此時忽然躬身道:“小王爺,奴才有話說。”王保保微一皺眉揮手令管事帶那小夥計退下,看阿三的眼中已然帶了幾分不滿。以他的才智早已料到來人的目標既是黑玉斷續膏則必是阿三惹下的禍端,奴才闖禍連累主人該當死罪。若不是心想還需他出力找回妹妹,早已下令將阿三殺了!王保保能想到的事阿三又如何不知,躬身一禮心圖補救,低聲道:“小王爺,如今看來那人的目的便是這黑玉斷續膏。奴才門中還有一味毒藥,名為七蟲七花膏……”

“荒唐!”阿三的話還未說完王保保已厲聲喝斷他,“信上所說敏敏傷重,莫非你要毒害敏敏不成?”

“小王爺,此事未必……”阿三是當年叛出少林的火工頭陀門下也曾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如今投了蒙古人甘當鷹犬便是被王保保一個少年當著眾人的麵斥責竟也不敢抬頭。

“無論是真是假,總是敏敏的性命要緊!”王保保聲色俱厲,將那隻木匣重重地放在阿三手上。“去取黑玉斷續膏!”又轉身對其餘三位好手說道,“等那人來取黑玉斷續膏,之後的事就全托付給各位了!敏敏若能無恙,小王重重有賞!”

阿大與阿二互視一眼,當下躬身道:“請小王爺放心,奴才定不辱命!”苦頭陀是個啞巴,隻是胡亂打了幾個手勢跟著那兩人躬身為禮。

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那小夥計便懷揣一匣黑玉斷續膏以及百兩黃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汝陽王府。汝陽王府與雲來樓一東一北,從汝陽王府到雲來樓正巧經過一處集市。那小夥計一路前行不久便經過一處賣饅頭的鋪麵,此時剛巧有一名著一身天青色粗布衣衫的少年買了幾個饅頭正取了錢袋準備付賬。就在這個時候,在轉彎的街角處忽然衝出一群大小乞丐每人搶了幾個饅頭便四散而逃,那群乞丐在街道上狼奔豕突一路撞上不少路人,最倒黴的是那個正巧在付賬的少年,不但被那幾個乞丐撞倒在地連手上的錢袋都被搶了去。走在前麵的小夥計受那少年的連累被撞地一個踉蹌,幸好他身手敏捷人又機靈一直護著藏在懷裏的東西沒有遭到池魚之殃。小夥計並不在意這個意外隻管繼續往前走,卻不知一直暗中監視他的元兵早已接到指示四下出動去攔截那幾個乞丐。

賣饅頭的老板好似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隻追在那些乞丐的後麵叫罵幾聲上前攔住那名正欲追回錢袋的少年,勸道:“這位小爺別追了,那些乞丐都是一夥的,你孤身一人小心連性命都給他們害了去!”

那名少年麵色泛白也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疼痛,隻恨聲道:“難道官府就不管嗎?”

老板嘿然冷笑,隻問:“小爺,這幾個饅頭您還要不要?”

那名少年錢袋被搶身無分文,遲疑片刻之後便赧然搖頭,垂頭喪氣地離開。

苦頭陀同樣隱在人群中跟著那小夥計回雲來樓,見到乞丐出來搶饅頭他也同樣心中存疑,可見阿二阿三已經帶著元兵去追那些乞丐也就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畢竟乞丐當街搶食在大都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隻是他一路跟著那夥計,之後的這一路上竟一直風平浪靜,眼見雲來樓已隱隱在望而雲來樓外早有重兵把守,苦頭陀的麵色忽然一變也來不及與阿大交代一聲轉身去追那名被搶了錢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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