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他過的心驚膽戰,一邊應付著每日老板嚴苛地指責,一邊擔心著自己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他很怕自己連妹妹的一麵都不能見到,就先被大伯他們抓走。
他謹慎地把前後門都鎖好,也不急著去清洗拖把了,關掉了大堂的燈,悄悄地跑到了廚房裏麵拿了一把菜刀。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洗菜台下麵,憑著對麵超市上的燈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廚房入口——這幾天他都是這樣度過的,直到確定沒人盯著他了才又溜到閣樓上自己的那個小小房間躲起來。
四周都靜悄悄的,隻聽到外麵時不時出來一兩聲狗叫。過了好久,久到他認為那些人應該沒盯著他了。
突然,餐廳的玻璃門被人用鑰匙打開了,大堂的燈也亮了起來,他聽到熟悉的老板的聲音——老板在他麵前趾高氣揚的聲音這時突然變得唯唯諾諾起來。
他感覺老板之後走進來了一大批的人,他們都站在大堂的過道裏,昏黃的燈光下他們的影子疊在了一起——瞬間他就握緊了手中的刀,心中雖懼怕不已,卻還是紅了眼睛——肯定是的,肯定是大伯的人找來了。
他又仔細地聽著外麵的說話聲,老板在疑惑他人居然不在,小心翼翼地跟他們解釋著;而恍恍惚惚間,他聽到外麵的一群人大聲地說著什麼“非法買賣人口”“華國政府解救”“張小姐的哥哥”——他緊張到了極點,一向引以為傲的語言能力這時卻失了效。
突然間外麵大堂的聲音都沒了,他疑惑地豎起耳朵聽了聽,卻聽到有人往廚房這邊走過來了!
那腳步聲極輕極細,如果不是自己留心,根本就要被他忽視過去了。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壓抑住越來越快地呼吸,他也舉起了手中的刀——如果真的是大伯的人,自己拚了命能帶幾個是幾個!
腳步聲隨著主人的停止停在了廚房入口,那裏掛著一塊半米長的破舊布簾以防油煙——他看到一雙女孩子的腳停在了那裏。
腳上穿著的涼鞋沾滿了黃土,在周圍幹淨的地板上尤為突出;再往上看就看到她穿著的藍色裙子的裙擺,上麵居然也沾著些黃泥——她的手正準備掀開布簾——布簾遮住了她的臉,他卻似乎有點明白了過來,把手裏的刀漸漸地放到了地上。
手中的刀放到地上的一瞬間,布簾被其後的女孩掀開——一張記憶中熟悉的臉龐就著屋裏屋外的燈光出現在他的眼前——心中的恐慌已經被這巨大的驚喜覆蓋,他想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更多,卻被瞬間湧出來的淚水遮蔽。
他想著自己真是沒出息啊,都已經三十二歲的人,還是會哭出來。
他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是妹妹啊,是真實的妹妹,不是夢裏麵的妹妹啊——自己該怎麼表示,是擁抱還是什麼?
他又看見自己放在地上的刀,連忙慌亂地將刀撥打遠遠的地方——幸好,幸好自己沒有衝動,不然……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做出了那種事,自己會有多麼後悔。
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眼前,他去害怕起來,隻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也不敢像想象中那樣擁她入懷。
餘光中,那女孩迎著窗外的燈光,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她蹲在他的麵前,手指撥開他長長的劉海,然後用手上的紙巾溫柔地擦幹淨他的臉,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哥哥,我帶你回家。”
瞬間,他那剛剛被擦幹淨的臉龐又再次被淚水覆蓋。
他發泄似地讓多年的眼淚全部哭了出來,無聲地哭泣中誰都沒有說話——仙羽隻是一邊默默地用手安慰地拍著他的背,一邊輕輕地替他擦幹淨淚水。
他知道,以後哭的日子會很少很少了——他要笑,自由幸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