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花聽了此話,哇一聲哭出聲來,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哽咽著說:“大山哥,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原本已經散席回家的鄉親聽到風聲陸陸續續趕過來,全都站在院子裏,眾人一陣唏噓,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一個白胡子老頭說:“莫不是今日有煞星衝撞了他。”眾人一聽臉色大變,有幾個膽小的甚至轉身離開了。
兩個心善的婦人上前勸說:“妹子,看樣子李山兄弟是不中用了,你也不要傷心,當心身體,還有個嗷嗷叫的孩子等你養活呢。”
因為今天是大喜日子,李山一早將孩子交給自己的嬸娘照看,此時李嬸正抱著孩子站在一旁抹淚,聽見鄉親們如此說,也紅著眼睛說:“算山兒這孩子福薄,你也不要哭壞了身子。”
一看見孩子,何花心裏更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悲痛,雖然經曆過親人去世,卻也沒有遇見過這麼突然離奇的事情,加上李山自幼和她長大,感情還算親厚,如今這一去,隻留下她一人孤苦伶仃,帶著李山的遺孤過日子,想到這一層,不禁又摟著他哭起來。
李山那壯碩的身軀趴伏在桌上再也沒有動一下,連眼睛也不知何時閉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主動去找大夫的小夥子氣喘籲籲跑過來:“大家讓讓,大夫來了!”
眾人於是連忙分成兩隊,讓出一條道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快步走到桌旁,彎腰摸了一下他脖子,又翻開眼皮來瞧了瞧,然後歎氣對何花搖搖頭:“不中用了,趕緊準備後事吧!”
何花突然止住聲音不哭了,隻是呆呆地坐著,兩眼空洞的望著前方,過一陣又流下淚來。
總算李山平時為人厚道,人緣不錯,一個青年男子帶頭將院子裏的桌椅挪到一邊,中間騰出一塊空地,又找了兩根長木凳,上麵加一塊門板,招呼著眾人七手八腳將李山抬到門板上,用一塊白布蓋上。
何花仍是坐在桌邊流淚,眾人都知道她十分傷痛,也不去叨擾,齊心協力將一切盡量打點妥當。
那男子走到她身邊說:“天已經晚了,明天我就找人做棺材去,今晚暫且這樣將就一下。”
何花早已哭得淚人一般,聽見有人跟她說話方才抬起頭來看,是同村的秀才楊濂。
“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今晚我在這裏守著。”楊濂說。
好一陣,何花才回過神來,費力站起來,抬眼往楊濂身後看去,李山的屍首已經停放妥當,眾人大都散了去,隻留下李嬸和少數幾個鄉親仍在收拾。
她原本也不是嬌小姐,內裏自有一股堅韌勁,哭過之後見鄉親們都這樣盡心盡力幫自己,於是終於定下心神來決定麵對一切。
她看著楊濂,目光透出讓他放心的堅強,慢慢道:“謝謝楊大哥,你也累了這半日,還是回去休息,何花自己來守夜。”
楊濂也不和他推諉,自顧轉身忙去了。
李嬸剛喂孩子吃完粥,走過來對何花說:“多虧鄉親們幫手,今兒的事情也打理的差不多了,原本想把孩子留下來陪你,又怕反倒折騰著你,我帶他回去哄著睡了再來替你。”
孩子隻有三個月大,抱在李嬸懷裏肉嘟嘟一團,拿一雙又圓又清亮的眼睛看著何花,還對她咧嘴笑了一下,如果他知道自己這麼小就失去爹娘,不知道是怎麼一副光景。
何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對李嬸說:“辛苦你了,帶著他回去休息吧,不用來替我,橫豎我今夜也睡不著。”
她走到眾人身邊,千恩萬謝的一番感謝,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鄉親們說了幾句人死不能複生的安慰話後,也陸續散去。
院子裏就剩下何花跟楊濂,還有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李山。
她又勸楊濂回去,楊濂隻當沒聽見一般,對她說:“扶貧濟弱是人性的根本,不單是我,就是那些鄉親們,看你一個弱女子遇見這樣的事,都來幫你,何況我一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