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2014年初秋之際,八百多萬高一新生,肩負著父母的(深望),步入各個高中學校,開始新一輪的苦戰,三年之後,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刻就將到來。
如果說學生的天職是學習,那麼對於蘭夢悠來說,她不幸正是學習這一名詞的(絕緣)體。
造成這一後果,應該怪罪於她父母的(輕慮淺謀),或者說自私自利,在2008年,她小學四年級,十歲的時候離了婚,又各自組成了新的家庭,把她丟給了不再年輕的奶奶,偏偏奶奶身邊還有個三十歲結不了婚成天(尋事生非)的小兒子,蘭夢悠的叔叔,蘭凱。
蘭凱屬於典型的憤青,總是覺得這個社會欠他的,他本來在大學裏是學法律的,畢業以後也很順利地謀了份律師的工作,誰知剛開始接案子,他是被告方的律師,連著好幾個都被檢方駁倒,心裏就有了懷疑,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微文深詆)”,即想盡辦法把無罪的人定成有罪。因為他有了這種心理,事業就不是很順遂,處處碰釘子,又憋著一口氣,幹脆辭了職,要轉行幹別的,但是高不成低不就,看什麼都不順眼,在哪裏都幹不好,整天就是混日子,沒錢了就和母親要,過著所謂“啃老”一族的生活,大學時代曾經的壯誌豪情都快消磨殆盡,曾經輝煌理想的星鬥也已經黯然(隕落)。
蘭奶奶叫蘇如玉,十九歲時嫁人,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是蘭超,1987年考到了北京的一所大學,畢業後就在北京的一家中美合資企業工作,結婚生子,後來跳了幾回槽,2014年的時候已經在一家全國知名的門戶網站供職。次子就是蘭夢悠的父親蘭卓,蘭卓是一所大學的中文係副教授,方皎露是他的學生,對蘭卓從尊敬到崇拜,再到暗戀,到明目張膽的追求,直到追求成功,在熱戀中獻身,珠胎暗結,蘭卓的離婚協議書也經過艱苦談判拿到了,方皎露還沒畢業,就奉子成婚了。三子就是沒出息的蘭凱。還有一個小女兒,叫蘭秀,今年才二十五歲,當然,如果她現在還在人世的話,就是二十五歲,因為1993年,她才四歲的時候,走丟了。找了好多年,找了好多地方,也沒有找到,現在還在公安局備著案,這也是蘇如玉最大的心病。
蘇如玉年輕時候和丈夫在城郊包果園,供三個兒子上了大學,2004年,她五十五歲的時候,丈夫一病去世,果園轉包給了更加年富力強的別人,蘇如玉從悲痛中緩過神來,在家裏閑不住,趁著身子骨還健朗,在街上擺了個小攤,賣些鞋襪、針頭線腦、小百貨之類,每天也能賺個幾十來塊,這攤子,一擺就是十年之久。
蘭夢悠被父親蘭卓送回來的那天,蘇如玉正在攤子前忙乎著,蘭卓牽著背著書包的蘭夢悠的手,走到蘇如玉麵前,喚了聲:“媽!”蘭夢悠細細嫩嫩地喚道:“奶奶!”
蘇如玉忙著給顧客遞指甲刀,那位顧客真是細得很,一個小小的指甲刀,左挑右撿,最後還是撂下了,揚長而去。
蘇如玉習以為常,把指甲刀歸位後,才來看這父女倆,說:“怎麼今天來了?悠悠不上學?又不是星期六日。”
蘭卓看了看周圍來往不絕的人流,猶豫了一下,說:“媽,我們回家說。”
蘇如玉“咦”了一聲,說:“我這攤子還沒到點呢,買貨的人正多著呢,為什麼要回家?有話在哪說不是說?怎麼了?”
蘭卓微微歎了口氣,指了指蘭夢悠,她正好奇地觀賞著攤上的鞋墊花樣,“還不是為了這孩子?皎露懷孕已經五個月了,肚子越來越大,她說照顧不了悠悠了,我工作又那麼忙,隻好把悠悠帶到您這裏來,請您幫忙照顧一段時間,我們真的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