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大陸,被一道黑山山脈劃分為兩部分,山北叫做黑水地域,山南稱作白水地域。
黑水地域,顧名思義,是個險山惡水之地,氣候多變,地勢險峻,毒物盛行,猛獸凶橫,很少有人涉足。
而山南地區,卻是鍾靈毓秀,山河壯美,四季如春,被流過域內的蘭蒼江支流分為四個大國和幾個小國,大韶國便是這其中之一。
大韶國都城,暮春時節,春城飛花,滿城生香,叮叮的馬鈴聲穿過空曠的街道從街道那端遠遠地傳來。
一輛裝飾極其講究的馬車,像女人的花車那般花哨,走到街道中央,突然停止了,車上坐著一個俊俏的灰衣小廝,他看了一眼前方樹下,又撒眼瞧了一下道路兩旁的青樓楚館,道路兩旁的青樓楚館一家緊挨著一家這個時辰都已經關門閉戶,無人在樓上騷鬧,隻有垂下來的一串串紅燈籠耀眼照耀著路麵,投下一片紅影,時辰果然不早了,這條街上的熱鬧已經過去,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可是,當他把目光重新放回樹下,看著地上隱約像是躺著一個人,又不確定了。亂花迷目,城中的流蘇樹此時正是落花時節,細長的花瓣紛紛落落,落滿一地,前方不遠處落花上放著的像是一件黑色鬥蓬,又像是躺著一個頭發極長的女人,這一幕煞是好看,但也讓人很是吃驚,誰家女人這個時辰躺在此處。他細長的眼睛眯著,脖子微微探著,看了半天,都沒看清楚對方的麵目,隻能隱約分辨出那是一個瘦長纖細的身影,應該是個女人無疑,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他才收回視線大著膽子對身後車裏的人道,“公子,前方一丈遠處流蘇樹下像是躺著一名女子,衣物甚少,生死不明。”
車內人一聽,一名女子?衣物甚少?生死不明?在這柳軟香濃之地,莫不是受到了什麼委屈,她身上定有故事。他探手掀起簾子,露出一截青衣和半張玉色麵容,對前麵的小廝道,“你在此處等等,我親自下去看看。”
小廝嗯了一聲,點了一下頭,拉著韁繩,護住車前的馬頭,不讓它亂晃,讓他下車。
等他下來後,小廝立刻機靈地把琉璃風燈從車簷下取下來,遞到他手中。
他提著衣袍打著琉璃風燈向樹下走去,他長身玉立,衣飾華貴,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劍眉鳳目,唇色不點而朱,長著一張不亞於女人的驚世絕俗的臉。
到了近前,他提著風燈往地上照了照,巨大如蓬花朵細密的流蘇樹下,的確躺著一個頭發濃密衣物甚少的女人,離遠了看,就像一件鬥篷,離近了看,才能發現她半張臉埋在落花裏,從到到腳被頭發掩著,身上隻有幾件零星的衣物,肩背半露,赤足,腳上沒有穿鞋。
身體纖細,臉上是青白色的,也許是因為此處冷。一動不動,有呼吸但是不醒,仿佛昏迷,他探出手推了推她,叫了她幾聲姑娘,可是,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暮春時節不穿衣服躺在地上肯定很冷,他當機立斷,解下披風裹在她身上,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手裏還提著那盞不方便提著的風燈,踩著搖搖晃晃的燈影向馬車走去。
小廝見他把人抱過來了,連忙掀開簾子,接過風燈,等他抱著人進去了,也坐好了,才把簾子放下,把風燈重新掛回車簷上,穩當地駕著馬車前行。
車裏的公子坐在榻子上,撥開女人的頭發,看見她傾城絕世的麵容,心想這女人一定不是花樓裏的,如此絕色,花樓裏又怎麼舍得扔棄?若是這樣的樣貌在花樓,定會人人把她供著,姑娘奶奶的叫著。就是生了病,也會找個隱秘的地方處置了,又怎麼會把她扔出來,放在街上影響生意,等明日花樓開門,那些媽媽們看見了,也是會為她爭得頭破血流的,他可知道那些媽媽們是什麼貨色。
想是有人不懷好意把她扔在了花街上,想到此處,他連忙掩了掩她身上的披風將她裹得更嚴實一些,幸好被他撞見了,否則她這具身子和傾城容貌就毀在這條花街上了。此次出來,他沒有帶多餘的衣物,隻有這一件披風可用。過了會,猜想她應該暖和些了,在燈影下再次打量她的麵容,發現她臉上的青白顏色還是沒退,頓時有些難解的疑惑,用手觸了下她微凸出來的顴骨,和略有些纖細的脖子,發現她身上的寒氣的確是褪了,可是臉上的顏色還是不退,才知道她不是凍的,而是氣色原本就不好,身上過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