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亦柯手裏的杯子驟然碎裂,他臉色鐵青的讀取著偌汐的幻境,卻是憤怒的幾欲想要殺人。
他無言的張了張嘴,終是沉默。
他看了看風念月,遲疑片刻,讀取了後者的幻境。
他突然愣住了,他發現,自己根本讀不到這個人的記憶。
風念月隻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皇宮後院,獨自一人守著一口枯井,孤獨半生。
他總是在想,為什麼父親會這般恨自己。
難道隻是因為他的存在,害死了他的母親嗎?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從來都不是皇子,他是風瓊之子,當今聖上的皇弟之子。
論誰,對於自己妻子和弟弟剩下的孩子,都隻是厭惡吧。
那為什麼,他還要存在於這個世界呢?
他呆滯的望著湖水,看著水裏倒影發呆,難道他,注定一生這般寂寞嗎?
四周突然一黑,再度亮起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普通的屋子前。
白發女人站在門口,見到他來了一臉的慈愛。
“你這家夥,就要成親了還亂跑…”
“…您是…”他遲疑問著。
“連娘都不認識了?笨蛋!”女人用力敲了敲他的額頭“我是娘親,傻了嗎?”
女人笑得很溫柔,“可不許有了媳婦忘了娘啊…默晗,怎麼還不換衣服?不想娶新娘子嗎?”
他身上的服裝驟然變成了紅色的喜袍,四周也驟然變紅,他騎在麒麟的身上,不知道是在往哪裏去。
他回過頭,後麵是長長的迎親對伍,新娘端坐在花轎中,薄薄的紅布讓他看不清楚女孩子的麵容。
“呦新郎官還回頭看呢”周圍都是調侃的聲音,擾的他臉色一紅,尷尬的別過頭繼續走著。
他下了麒麟去迎接新娘,女子從花轎下來的時候,風冠霞佩的遮擋再加上一直低頭讓他看不清楚臉。
他忍不住伸手扳了扳女子的臉,女孩子膽怯的縮了縮,抿著紅唇抬眼與他對視。
那一瞬間感覺就連呼吸都多餘。
偌汐身披風冠霞佩,巧笑焉兮是他的新娘。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用力握住偌汐的手,像個稚童一樣無措。
“你這家夥,我還在想怎麼還不進來呢,怎麼在門口就看呆了?快點領她進門啊”他的娘親不滿的催促著,帶著恨鐵不成鋼。
他眼眶泛紅的看著自己的娘親和新娘,感覺就算讓他死在這裏,他都甘心。
他所追求的,不過如此。
他牽著偌汐進門,男人便高聲喊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那些繁瑣的細節這麼被別人注重了,因為當你成親的時候,每一個細節,又莫不是一種幸福。
畫麵突然驟然轉變,他握著的手轉瞬消失,他慌忙的看著四周,什麼都沒有。
他發現自己的長發變短,穿著簡陋的衣物站在皇宮中,依舊是一片紅色。
隻是他不是主角,他隻是茫然的看著所有人忙忙碌碌的穿過他,不知道在籌辦誰的親事。
身著紅色鳳衣的絕美女子木訥的被人扶著一點一點走上大殿,明明很美的妝容,此刻卻看不到一點點美的痕跡。
女子抬頭的一刻,他幾乎是瞪大眼睛。
是偌汐,是剛剛明明要與他成親的人。
如今嫁的,卻是一國之君。
他眼睜睜的看著偌汐被人扶著坐到一國之後的位置,看著她輕揚嘴角母儀天下。
他木訥的往後倒退幾步,蜷縮著身子縮成一團。
他不敢聽那些恭維的聲音,卻又無法控製自己聽不到。
一字一句,疼得他喊不出來。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無名指扣著一個指環,他愣愣的摘下來,突然發現坐在那裏的偌汐一直默默的摸著手上的指環。
他們的指環,是什麼意思?
他閉上眼,拚命的去想。
[指環扣在彼此的無名指,代表我們就屬於彼此了,念月,再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
他嘴唇微微一動,再度睜開眼,四周卻是一片陌生的叢林。
他躺在溪流裏,輕輕坐起身體。
他垂著眼睛反複看著指環,突然殘忍又決絕的笑了。
他輕輕把指環放到唇中,決絕的望著清冷的月光咽了下去。
這樣子…就再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