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雙手奮力張開,近距離抵到我的臉上。瘋瘋癲癲的。
十個月。
我笑著放下她的雙手,一邊理著她的頭發,一邊問道:“你想不想和閆琪一起住?對。住在大房子裏麵。”
語氣聽起來像是哄一個小孩。
不。
不。
她拚命搖搖頭,有些神誌不清:“不能一起住。不能一起住。”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有病。我有病。醫生說我有病。不能一起住,不能一起住。住一起的話會給我的兒子添麻煩。”
“有病就不能住在一起了嗎?我們可以好好治你的。”
“閆琪也這麼說過。不。我的小袁浩這麼跟我說過。他一定會治我的。我的小袁浩。”
她突然自己沉溺在回憶中。
小袁浩?!
她叫了小袁浩?!
他原來就叫這個名字了嗎?
閆琪難道是到了閆家之後才娶的名字嗎?
我疑惑地糾正:“你兒子叫袁浩,還是叫閆琪?”
她突然嚴肅了起來,一本正經說道:“都是我的兒子!我姓袁。我的兒子就跟我姓袁。袁浩。浩浩蕩蕩,浩然正氣。袁浩。我的兒子袁浩可是一個乖孩子,好孩子,聰明的孩子。跟老爺一樣,是個聰明的孩子。老爺沒有騙我。他會接我們母子倆回家。他沒騙我。袁浩。我的兒子袁浩原來也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呢。嗬嗬。以後他就不會再被別人瞧不起,被別人欺負了。有了爸爸,誰都不會數落他,誰也不會欺負他。”
我極其肯定地回應道:“嗯。誰也欺負不了他。”
誰都欺負不了袁浩(閆琪)。
“那是當然了。”
她突然自信了起來。情緒也稍微有些緩和。內心好像還有些膨脹。
我繼而問道:“你得了什麼病?這裏也沒有醫生和護士。”
“什麼病——什麼病——不。不。我沒病!不是我害死她的!是她自己病死的!我不是小三!不是狐狸精!我沒有下毒!老爺。老爺!真的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她自己病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也沒有看見!我什麼也不知道!”
她突然發起瘋來,到處亂跑,到處亂砸東西。
本來還整整齊齊的房間現在被她搞得一團糟!
砰砰砰——
她開始轉身反複用頭砸向鐵床架。
天!
這是要出人命!
我開始試圖抱住她:“住手!鎮定!鎮定!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她的力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瘦削的骨架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如蠻牛一般的力道,一下就把我撞飛了!
靠!
母子倆真是夠像的。
力氣大,又不喜歡聽別人說話。
跟瘋子一樣!
我單手支撐腰,吃力地站起來。
都還沒有回過神,她居然掄起枕頭就瘋一樣朝我的臉上捂了過來!
什麼情況?!
“你是來套我的話的!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開始瘋言瘋語起來。手勁也越來越大。
鼻子被捂得透不過氣來,腦袋開始一陣眩暈,肺部也開始劇烈缺氧。
天啊。
這是要把我捂死嗎?!
“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