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黑漆漆一片的墨鏡,完全看不清楚他的眼神,是警惕的,還是驚疑的,還是憤怒的。不過無論是哪一種,看來都不是一件好事。我想,他多半是驚疑的。
“······你的身體······怎麼了嗎?”閆山越忽地問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雖然連著聽起來是很正常的問答題,但從他嘴裏吐出來,那就值得讓人細細品味一番了。
我的身體怎麼了?翻譯一下應該是我是不是病了,所以到醫院來看病了。可以理解。但是他這樣利索地把我按倒在牆麵上,就不能理解了。特別是從小悠那裏得知他們已經定了男女關係了之後,比之前更加害怕這種近距離接觸了。
微微移動的身體,讓他察覺到了我的不安。他這才放開我,至少沒有靠我那麼近。那個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又被重複問了一遍:“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沒有不舒服。”我有些尷尬地回應著,完全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反正現在也是隔著厚重的黑色墨鏡,他現在抱著什麼心情我又看不出來。
在我還在琢磨著他的意思的時候,他早已跳到下一個我不熟悉的話題:“康乃馨。你用香水了?不是喜歡柚子嗎?”
“什麼?噢哦。康乃馨是買來送人的。我一直都沒有用香水。嗬嗬。”
好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喜歡柚子?問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柚子味的香水啊!
“······噢。”閆山越忽地回應著,默默摘下了眼睛。好像不是為了看我,但也不是為了擦眼睛。他的眼皮一直耷拉著,好像有些沒有神。
“你精神不好?聽說你今天出差了······額嗬嗬。我也就是聽說。因為,因為方案,有方案要給領導審。不小心聽到張曼芝打電話時說的話了,說什麼去哪裏有什麼項目的······”我不知怎麼地就擔心了起來,結果話都沒說熱,就直接慫了。看著他送過來的眼神,不認慫都沒有辦法。
閆山越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像要說點什麼,可最終有一個淡淡的笑聲收了尾。
這次再仔細看一下,好像他右耳朵背後隱隱約約有一道傷痕,隻不過被茂密的黑發遮蓋住了,平時不怎麼看得出來。看來上次會所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第一次遇難,難道他也遭受了車禍?發神經的我居然脫口而出:“你車禍的傷······”
“你還記得······”
閆山越忽地反問,在我說完話之前。他的手跟第一次在喪事街見麵的時那樣用力地抓住了我的右手臂。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是把我嚇壞了。
“記得什麼?好痛。你是說會所那件事情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不是嗎?那你說的是哪件事?我記性不好。你給個提示吧。好痛。放手。別過來。別過來。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要叫人了。我告訴你,我可是小悠的朋友。”我害怕地反問著,躲避著,就連幸免的左手臂也被他順勢抓住了。這,這是要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這是要做什麼?而且這問題問得好莫名其妙?到底要我記得什麼?閆山越的味道隻會離我越來越近。
就在此時,伴隨著閉門器砰一聲悶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上方樓梯道入口處遠去。
有人?!
沉默了許久,閆山越最終還是放開了我。厚重的黑色墨鏡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我知道他是要走了。
“等等。”雖然並不是時候,我還是不自主地攔住他,因為還有其他事情。
“我的那套裙子,什麼時候,時候,能給我?”
拿回自己的物件,本來就是理所應當。可每次提到這些,那天發生的事情就跟潮水一般直接湧了上來。
不過這次他的反應倒是很正常。
“這些天我都沒有空。你看你想要什麼方式拿回去?還是等我回來。”
這話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麼氣勢。原來還是可以商量的啊。那真是太好了。
我一高興,抬頭應答。當然是快遞到辦公室了最好了。這句話還沒有完全流出口。閆山越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又直勾勾盯著我了。真是的。他們是一家人嗎?看人的方式都是這樣直勾勾的。
意識到我的驚愕之後,閆山越換了個語氣說道:“望興路123-8號,有個幹洗店。東西就在那裏。報我的名字就好可以了······還有,多休息。”
多休息,這是在關心我嗎?我愣愣地頻頻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