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皇上的旨意。”
董公公臉色不變,目光也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淡淡地陳述,不見她,是皇上的意思。
“父皇,我是玲兒,我是玲兒,我要見您,父皇......”
彩鈴公主進不去,隻能在禦書房外大聲地喊著,沒多久,禦書房裏傳出了大興國皇帝的聲音。
“讓她進來!”
聽到她父皇願意見她了,彩鈴公主挑釁地斜了董公公一眼,直接推開禦書房的門走進去。
董公公看了眼護國大將軍,沉聲道:“大將軍稍等吧,皇上和彩鈴公主把事情談完,大將軍再隨老奴進去。”
“是!”
護國大將軍這個時候自然是對董公公更加地尊敬有加,他雖然是護國大將軍,官職比董公公這個大內總管高出很多,可他沒有董公公在皇上麵前得臉,這就是區別,是他必須對董公公客氣的原因。
彩鈴公主進了禦書房,看到她父皇正在批閱奏折,彩鈴公主前行的腳步頓了頓,心裏湧過一抹驚慌,此時她的父皇,似乎周身縈繞著一層戾氣,無端地讓人害怕不安。
以往那個總是對自己很溫和的父皇,似乎已經不見了。
彩鈴公主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甚至不敢再往前走,前麵似乎有什麼洪水猛獸在等著她一般,隻要她一靠近,就必然將她吞噬。
“兒臣參見父皇!”
禦書房雖然不小,可也不是很大,路總有走完的時候,彩鈴公主站在離她父皇稍遠一點的位置行禮,不敢再像以往那般放肆。
大興國的皇帝淡淡地抬頭,一雙冷厲的眼如同出鞘的利刃般,冰寒銳利地射向彩鈴公主。‘彩鈴公主麵色一驚,整個人跪倒在地上,聲音有些發顫地開口:“兒臣知罪,請父皇饒恕兒臣這一回吧,兒臣不想一輩子都在皇家祠堂度過,兒臣還想要成親,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想要能時時陪伴在父皇身側,孝順父皇。”
彩鈴公主急急地把話說出來,話說完之後,她不敢抬頭看向她父皇,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顫抖,長那麼大,她這是第一次如此的害怕不安。
大興國的皇帝手中的筆頓了頓,看著彩鈴公主的雙眼,有著毫不掩飾的濃濃的嘲諷:“如此說來,你這是寧願讓我大興國成為笑柄?讓我皇家言而無信?願賭服輸,既然賭輸了,就要依照賭注去做。別的,說再多也無用。”
“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兒臣願意明日就去皇家祠堂,隻是,希望父皇看在兒臣誠心知錯的份上,答應兒臣,日後給兒臣尋一戶好人家。”
她父皇剛剛的話說得太不客氣,且話語中滿是怒氣,彩鈴公主即便再不願意去皇家祠堂,也不得不去。
隻是,她可以去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三個月她也認了,可她絕對不能去一輩子。
大興國的皇帝冷冷一笑:“這件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想要嫁人,你就直接想辦法解決,不然,就給朕安安分分地待在皇家祠堂,如果實在不願意待在皇家祠堂,去守皇陵也可以。”
“父皇,兒臣,兒臣真的知道錯了,求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再也不闖禍了。”
彩鈴公主這一次是真的怕了,隻因為她很清楚,她父皇對她的態度,完全變了,那一種從眼裏毫不掩飾地呈現出來的厭惡,讓彩鈴公主仿若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來一般,透心冰涼。
“想要嫁人,那就自己想辦法,想不出辦法,朕隻能給你選一處為我大興國臣民祈福的好去處。”
大興國的皇帝臉上絲毫沒有半分父親對孩子的疼愛,說出來的話,也沒有半分溫度,就好像跪在他麵前的,不過是一個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一般。
“父皇,求您給兒臣一些時間,兒臣定然不會折損我大興國顏麵,皇家顏麵的。”
彩鈴公主眼中的淚早已落下,自小到大,她似乎從來沒有哭過,她的父皇,也不舍得讓她哭過,可今日的父皇,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傷心自己的未來,但是她更傷心,她父皇對她的寵愛完全沒有了。
“退下吧,朕不想聽任何好聽的話,做出來讓朕看到的,朕才會相信。”
大興國皇帝語罷,繼續低下頭批閱奏折,他的態度完全表明他絲毫不相信彩鈴公主,也表明,這個女兒他已經放棄了。
彩鈴公主雖然驕橫,可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她也很清楚她父皇的意思,不想一輩子在皇家祠堂裏待著,那就想辦法讓自己可以不用娶。
雖然她現在毫無頭緒,可她也很清楚,繼續在這裏求她父皇,隻會讓她父皇更加地厭惡她。
“兒臣告退,時間不早了,望父皇多多保重身體!”
彩鈴公主看了眼連個目光都沒有給她的往日寵愛她的父皇,一瞬間像是突然長大了一般,目光複雜地看了她父皇一眼,緩緩地退了出去。
以前,她曾經聽到有人議論,她父皇這麼寵著她,是故意寵壞她的性子,當時她還不相信,甚至怨恨那般議論的人。
今日,她卻是相信了,她的父皇,如果在她自小就非常地疼愛她,又豈會如此冰冷地對待她?
彩鈴公主出了禦書房之後,董公公帶著護國大將軍進去,進去之後,董公公並沒有離開,給他們的皇上換了茶水,就恭敬地立在一旁。
護國大將軍給皇上行禮之後,就一直跪趴在地上。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疼痛,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甚至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暈過去,可他卻不敢暈。
他如果就這麼暈過去,隻會給皇上帶來晦氣,下一次想要見皇上,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朱愛卿,你可知今日,你讓我大興國顏麵盡失,堂堂護國大將軍,征戰沙場幾十年,卻在短短時間之內,竟然輸給了一個才十五歲的女人,你說,這個消息傳到各國,各國會不會笑話我大興國無人了,竟然讓這樣一個無用之人擔任護國大將軍?”
“罪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大將軍的心高高地懸起,聽到皇上的話,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希望,皇上這麼說話,意思已經很清楚,他已經不配做大興國的護國大將軍了。
大興國的皇上聽到大將軍的話,擱下手中的筆,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才淡淡地看著大將軍。
“責罰?有罪,自然是該罰,那麼朱愛卿,你說,朕該怎麼罰你呢?輸也就罷了,你竟然還輸得那麼的難看?還害得我皇家的公主一輩子不能嫁人,自古由來,朱愛卿你倒是和朕說一說,有哪一位皇家公主一輩子都沒有出嫁的?”
“臣知錯!”皇上要將彩鈴公主賭輸一事強加在他的身上,他能怎麼辦?除了認罪,他什麼也做不了,皇上說的話就是聖言,皇上說彩鈴公主因他而一輩子不能出嫁,那就是他的錯。
雖然,彩鈴公主和定王妃打賭,完全是她自己所為,可皇上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身上,他難道還敢和皇上爭辯?
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
“皇家折損的顏麵,朕以後見了祖宗,怕也無法交代,一個終生沒有出嫁的公主,竟然是朕的女兒,還是朕最為寵愛的女兒,朱愛卿,你說,朕是不是愧對祖宗?”
皇上的話還沒說完,大將軍就嚇得整個人匍匐在地,待皇上話音落下,就急急開口:“臣知錯,臣有罪,請皇上責罰!皇上乃是曠古明君,是我大興國的好皇帝,是我大興國臣民的好國主,大興國有皇上這樣的明君,是我大興國之幸,是萬民之幸!”
“是嗎?”皇上的聲音,深沉得如同荒野外傳來的空靈的聲音,令人打從心底升起濃濃的驚悚不安。
“臣不敢有半句妄言!”
大將軍怕皇上,一直都怕,可從來沒有哪一次,讓他像是從靈魂深處感受到的害怕。
除了現在這一次。
“大將軍,你有何打算?這大興國的大將軍之位,你還能坐得穩嗎?”
大興國皇帝像是沒有看到大將軍眼中的驚懼不安一般,低沉的話語,像是隨意地詢問,可大將軍卻絕對不敢當皇上的話,是隨意的詢問。
“臣不敢,臣希望能向皇上請辭,臣年歲已大,也是知道給朝中的年輕人讓位了。”
事已至此,皇上不可能還會讓他在大將軍的位置上待著,如果他不自己請辭,恐怕結果會更壞。
“既然大將軍想要告老還鄉,朕自然沒有阻攔的理兒,朕準了,大將軍明日就上折子吧。”
雖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可皇上絲毫沒有挽留,甚至還讓他這麼快就上折子,甚至不顧他身上還帶著傷,皇上這樣的態度,讓大將軍心裏隻感覺到一陣陣的淒涼。
“皇上,臣的兒子,成宇......懇請皇上開恩。”
官職沒有了,不能連兒子也沒有。
整個朱家,就要斷送在他的手裏,他的兒子,難不成也要在牢裏關一輩子?
沒有了官職,離開金陵城,他們已然能做個富家翁,可,他不能丟下大兒子一個人在這裏,再也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