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人低垂著頭,並沒有出聲,皇上剛剛說的那些話,他不需要回答,隻需要當一個樹樁一樣,剛才的話他聽過就好,不需要記在心上。
而皇上如此地信任康大人,也正是由於康大人很識時務,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什麼時候隻要閉嘴,有些話,他聽聽就好。
“康愛卿,你說,定王剛到正納悶大興國沒兩天,到底是他查出朱家的那些事,還是依靠程家的幫忙,所以才把朱成宇犯事的證據逞到朕麵前來的?”
大興國的皇上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深沉的眼中,是望不到底的深幽,而他微微抿著的唇角,像是一把尖銳的劍,出鞘必見血。
康大人眼底的眸色起了一絲變化,這個時候的康大人,是絕對不會再皇上麵前放肆的。
他的態度,恭敬嚴謹,之前和皇上說起朱家事情之時的他,與現在的他,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回皇上,臣覺得定王爺就算再厲害,他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收集到朱成宇的那麼多罪證。況且,定王爺和定王妃是第一次回程家,也就是說他們是第一次到我大興國,而西瑞國與大興國遠隔著三個月的路程,因此,定王和定王妃的勢力,不可能那麼快就滲透進咱們大興國。
因此,定王今日所搜集到的朱成宇的罪證,很有可能是程家的人一早就收集好的,隻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就逞到皇上您的麵前,給朱家狠狠一擊。程家大小姐與朱成宇和離的原因應該是朱成宇寵妾滅妻,朱家的人為了一個小妾,而這麼打程家的臉,程家的人怎麼能噎得下那一口氣?因此,在程家的人有意讓程家大小姐和離之時,程家的人應該就已經暗暗收集朱成宇的一些情報,隻待像今日這樣的機會,一舉將朱成宇打壓下去。”
康大人雖然知道定王妃的厲害,也猜測到有這麼厲害的王妃,定王爺定然也不是個簡單的,可在如何厲害,也不可能就這麼兩天不到的時間裏,能夠做出那麼多的事情。
如果事實真是那樣,那麼這定王爺和定王妃就不是人,而是神仙或者是妖魔鬼怪了。
大興國的皇帝聽了康大人的話,深沉的目光微微閃爍,對於他說的這些,不置一詞,康大人也不知道皇上是認可他的話,還是另有懷疑。
君心難測,他並沒有去揣度皇上心裏是如何想的,皇上問他,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康大人退下之後,禦書房裏非常的安靜,香爐裏燃著的龍涎香,似乎味道特別的濃烈,讓大興國這位最為尊貴的君主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一旁侍候的太監,悄悄地將熏香爐裏的熏香熄滅了一些,隻是,整個禦書房裏的氣息,依然悶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說,這朱成宇的這些罪證,定王真的是從程家得來的嗎?”
董公公心頭微微一顫,弓著身子聲音輕柔卻不失恭敬地說道:“回皇上,奴才實在猜不到,按理說,定王和定王妃不可能剛到咱們大興國,就能查到這麼多東西。隻是,這定王和定王妃,奴才看著根本就不能以常人來看待,因此,朱家大少爺的這些罪證,定王到底是從何而來,奴才實在不知道。”
董公公怎麼會猜不出皇上此時的心裏,皇上也覺得朱成宇的罪證,應該是從程家那裏得來的。可今天,定王爺和定王妃的所作所為,卻讓皇上對他們非常地忌憚,因此,皇上下意識裏,就把他們當成了非常強大的對手。既然是強大的對手,那皇上寧願高估他們的能力,也絕對不會低估。
“國師啊國師,他還真是給朕引來了一個大麻煩。”大興國的皇帝的右手,輕輕地敲打著桌麵,一雙望不到底的威嚴霸氣的眸瞳中,閃爍著讓人看不清的光。
董公公心頭微微一顫,整個人更加地收斂了,輕的不能再輕的呼吸,讓人好像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樣。
朝臣皆以為,國師在大興國權勢滔天,甚至連皇上也被他所蒙蔽,事事聽從國師的,可隻有董公公心裏清楚,他們皇上並不糊塗。
大興國的江山,依然緊緊地抓在皇上的手裏。
而國師,再厲害,權勢再大,也不過時大興國的臣子而已。
皇上,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沉。
“安排下去,國師出關之後,就將定王和定王妃到了大興國之後的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地告訴國師,讓國師給朕出這麼一口氣,朕的身子,被人給氣病了。”
大興國的皇帝拿起桌子上的朱砂筆,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國”字,而這個“國”字指的是大興國,還是國師,就連侍候了皇上一輩子的董公公也猜不出。
董公公隻知道,他們皇上病了的時候,一般都會到了時候,病就好了。
而國師,很多時候都會給皇上開方子,至於那些藥皇上有沒有喝下去,董公公已經忘了,就算忘不了,他也當做不記得,記不清了。
走出禦書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晚的皇宮,就像是一個吃人的牢籠,將所有的人都禁錮在這裏,除了皇上,誰也不知道他們自己什麼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吃掉。
程家嫡出大小姐與護國大將軍府的朱少將軍和離一事,很快就傳遍真個金陵城。
隻是伴隨著程家大小姐與朱少將軍和離一事,朱少將軍貪汙軍餉,冒領軍功的事,似乎比他與程家大小姐和離一事,更能讓大夥兒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