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是他姐姐啊,至少二十幾了。他是哪裏人?”
“他在倫敦長大的,但父母是敘利亞人。”
“好吧,我們學校果然夠國際化。”
“然後,他又說不相信無私的奉獻啦,每個人愛別人都是有目的的,是為了得到什麼。”
“這意思是他對你好也是有目的的嗎?”
“不知道啊。而且我感覺他的控製欲特別強,有一次跟他見完麵晚上回家,他告訴我一回家就要發短信給他。但後來因為有別的事情就忘記了,他12點多發短信過來說,你要再不發短信給我,我就要發動軍隊去找你了。我現在還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耶。這隻是眾多例子之一。”
“這哥們太可怕了,要是我就完全不想理他了。”
“我也覺得他的有些想法太過了。但他讓我覺得自己很特別,第一次讓我覺得有人真的很關心和在乎我。”
“你以前的那些男朋友呢?”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好吧。可是你喜歡他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覺得我可能主要是喜歡這種被捧在手心裏的感覺。”
“跟他在一起以後你就不會喜歡了!絕對半點自由都沒有!他連他姐姐在外麵住都不讓啊,同學!”
“你說得對。”Sophie嘴上這麼說,夏瑞漫知道她其實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當我們決定是否跟一個人在一起,甚至結婚、生子的時候,什麼是最重要的因素?真的是愛嗎?愛又是什麼?
大巴正以每小時低於五公裏的時速行駛著,倫敦市中心的交通讓最有耐心的人都忍不住要抱怨幾句。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早就一個又一個超過了挪動不了半步的汽車,再消失在遠處的小巷裏。夏瑞漫知道周五晚上車會堵得厲害,但沒想到4點多就開始塞車,也沒想到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都快一個小時了,我們還在倫敦市中心!”夏瑞漫道。巴士剛從國會大樓旁駛過。
“溫莎離倫敦一點都不遠,大部分的時間其實都在市裏走。”Sophie表示同意。
“你看那個公寓,感覺很不錯!要是能住在那兒就太爽了!”Sophie突然指著泰晤士河對岸的那棟看似非常高級的公寓說。建築很現代化,每家每戶都有大大的落地窗戶,站在陽台上便能看到倫敦最負盛名的景點。
“看上去果然不錯。住在裏麵的人肯定特有錢。”夏瑞漫跟Sophie一樣覺得公寓挺高級,但並沒有想成為裏麵的房客的強烈欲望,所以回答的語氣也不像Sophie那樣興奮。
“不過住在裏麵的人可能每天11點多才能回家,早上6點多又要去上班,根本無法享受房子本身的舒適,房子可能是冰冷的!”Sophie又把剛才期待住進這樣的房子的心情收回了一半。
“對啊,八成都是些在投行上班的或者律師之類的。”
“唉,我不知道我是應該窮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呢,還是富有著當大企業機器裏一個不停地機械轉動的齒輪呢?”這還是Sophie第一次跟夏瑞漫提起未來,看來大三一到來,一朵叫壓力和生存的雲便迅速飄到每個人的頭頂。沒人知道這朵雲何時會被風吹開,它在那兒久了就落了根,再也不走了。
“你最想做什麼事?”
“我平時喜歡寫寫短篇小說,現在已經寫了一些了,你可以去我的博客看。我腦子裏還有很多小說的點子,希望未來的短時間內可以開始著筆。我還想跟著人道組織一起做些事情。比如說,最近不是一直在報道在緬甸的穆斯林被迫害的新聞嗎?這些穆斯林已經在沒有任何公民權利的狀態下生活很久了,但一直都沒有得到太多國際上的關注,現在報道多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我希望能幫助宣傳,讓越多人知道越好。如果能拍個紀錄片就更好了。我在去年學過跟東南亞有關的課,對當地情況有一些了解。”
接著,Sophie又神情悲傷且憤怒地說:“每次看到這些事情我就特別心痛。而且你想想,世界上肯定還有很多地方發生著同樣殘忍的事情,卻不為外界的人所知!”
“你以前都沒跟我提過這方麵的想法耶!很好啊,我支持你。”
“但寫作和幫助人道組織不一定能讓我生存啊,至少剛開始不行。更別提住在那樣的房子裏了。”
“開始的時候,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寫嘛,周末啊,晚上在家啊。”
“是可以,所以我想找一些不是特別忙的工作。如果是律師事務所或者投行這些,絕對沒時間。而且,我怕之後我就習慣了那樣的生活,忘記了我最開始想做的事情。”
“對啊,律師、投行之類的絕對沒時間做別的事情了。而且,你不覺得如果做的事情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話住在再美的房子裏也沒什麼意義嗎?”
“這倒也是,我這個人本來也不是很物質,錢夠用就行了。不過,那房子……啊!看,真是太美了。”
夏瑞漫又看了一眼河對麵的公寓,覺得它有點醜,窗戶裏滿是疲憊不堪的蒼白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