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漫心裏默念著“不要舉啊,不要舉啊”並悄悄地環顧四周。讓她失望的是,原本空蕩蕩的教室上空突然多出了好多雙為Jo投票的手。夏瑞漫再定睛一看,發現舉手的基本都是Jo的朋友,隻有零星幾個是真正聽過演講和對問題的回答後才決定投票的“旁觀者”。夏瑞漫知道,許多“朋友”其實是沒有投票權利的,他們根本就不是社團成員。但因為每次競選都沒有檢查此人是否是社團成員這道程序,競選也就很自然地變成了“比比誰的朋友多”的比賽。夏瑞漫深知這其中的不公平,也對此現象極其不滿,但也無能為力,她更不可能去告訴Jack說在座的有些人是不能投票的。發生的已經無法被改變,夏瑞漫也隻能希望Rosa得到的票數能壓過Jo。
數了三遍舉起的手後,Jack終於算出投票給Jo的人數,他一邊將數字“11”寫在白板上,一邊自我調侃道:“嗬嗬,這就是為什麼我來Woodlands學曆史而不去Imperial學數學的原因。”接著,Jack又請投票給Rosa的同學把手舉起來。
夏瑞漫聽到指令趕緊把手舉得高高的,好像自己的積極能幫Rosa多拉幾個支持者似的。雖然選舉的是別人,夏瑞漫卻緊張得不行,在等待結果的一分鍾裏夏瑞漫的心跳得飛快,隻希望Jack寫下的數字能大於11就好。如果Rosa輸了,她真不知道要該怎樣安慰她才好,她更無法想象Jo要怎樣繼續和以前一樣跟Rosa在同一個屋簷下過日子,不過是為了小小的簡曆上的一點小小的加分,值得嗎?
Jack在白板上寫下的數字是“10”,夏瑞漫的希望又一次落空,Rosa一時間失去了兩個她最看重的東西——好朋友和奮鬥兩年想要得到的職位。失去任何一個都定會讓她傷神許久,更何況這回是她的好朋友搶走了她的社長職位,換誰都難以接受。
Rosa和Jo的競爭在旁人看來不過是跟所有其他競選一樣有人輸有人贏,贏的慶祝,輸的人也隻能接受“民主選舉”的“公平”結果,願“賭”服輸。所以,當Rosa和Jo走進來的時候,包括投票給Rosa的人都一起把掌聲獻給Jo,在掌聲之中,Jack看著兩個候選人宣布:“恭喜Jo成為我們新一屆社長。”
Rosa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以表現自己的風度,但這個笑容實在不太好看,應該說比哭還難看。Jo本應該因為勝利的喜悅情不自禁地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她的笑容卻也不比哭好看。此時,在她心裏不僅僅有屬於競選成功的開心之情,也有怎麼也驅逐不走的內疚之感。在決定跟Rosa競爭之前,Jo不是沒有進行心理鬥爭,但最後簡曆上的加分還是將友情一劍刺死,單手提著血淋淋的武器在權力的寶座上孤傲地冷笑。
這才是大學第三年啊,學生們邁入社會的腳還沒抬起,就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嗎?友情並不是簡曆上的加分戰勝的第一個對手,它的能力在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增強,早就打敗過興趣、夢想,甚至愛情、親情。它變成了所有人用盡心血澆灌的最寶貴與最嬌嫩的花朵。
在全部競選結束後,Jo提議新的曆史社團委員會成員以及所有朋友一起去學校酒吧喝一杯,勝利後的喜悅還是衝淡了心中的內疚。但Rosa卻無法像以前一樣與Jo一起共享喜悅,她雖然未說一句帶刺的話,可也無法大度到把一切都放下去酒吧對Jo說恭喜,所以Rosa在競選一結束就直接回家了。夏瑞漫不放心在她看來現在應該情緒低落到極點的Rosa,便也沒去酒吧,選擇陪Rosa走一段回家的路。
“你還好吧?”夏瑞漫問道。她問得十分小心,生怕自己這個明知故問又不得不問的問題踩中Rosa的地雷。她也不確定Rosa是更希望一個人靜一靜還是有個人陪陪,與Rosa一起走到地鐵站全是夏瑞漫一個人的主意。
“嗯,沒事啦。”Rosa回答的語氣之活潑輕快,讓夏瑞漫不由自主地覺得Rosa是在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Rosa頓了頓又說:“當然,剛開始我很吃驚,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不過,事已至此,又什麼辦法呢?”看來連Rosa自己都意識到僅僅回答“沒事啦”太過敷衍,換成誰,恐怕也沒辦法平靜地接受吧。雖然Rosa又多說了兩句描述自己心情的話,被背叛的感覺也被提及,但夏瑞漫還是覺得Rosa的“無所謂”太不自然。在她看來,此時Rosa應該氣得發誓今生不再與Jo說話才對。不過,或許Rosa已經在心中說了這番話,隻是不願對別人多說而已。
“Jo應該提前跟你說的。但Jo想要去競選社長的想法也不難理解,畢竟這是最後的機會。”夏瑞漫道。夏瑞漫暗自佩服自己口是心非的能力,她覺得Jo在沒告訴Rosa的情況下去競選的行為很難理解,必須受到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