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約一個月,有一天夏瑞漫注意到林玲一整天都有些怪怪的,幾次好像想跟夏瑞漫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最後在就要下班的時候,林玲又來找夏瑞漫,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小聲說:“其實,今天是我生日。”
“真的嗎?生日快樂!”
“謝謝!嘿嘿。”
“要不要我告訴大家?”
“不要啊!我不想給別人知道,感覺很奇怪。”
“噢噢,那好吧。理解。”
“而且我在這兒工作都三年了,以前也都沒提起過,現在突然說感覺很奇怪。”
“嗯,知道了。”
“就是,那個,”林玲想了好一會兒,滿臉難為情地說,“那個,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什麼的?”還沒等夏瑞漫回答,又說:“如果有其他安排就算了,沒關係的。”
“沒,沒安排。去哪兒都看壽星的。”夏瑞漫邊說心裏邊想,原來今天一天她想問的就是這個。
“那等會下班一起走?”
“嗯,好。”
林玲選了一個吃湖北菜的地方,她說每次過生日還是最想吃家鄉菜,讓她想起小時候每次她和弟弟過生日的時候,爸媽都會燉一條魚給他們吃,所以每年好幾個月前她就盼著生日的來臨。但自從來到深圳後,林玲就沒再過過生日。其實,來到深圳後,林玲說她就沒交到朋友,除了工作上跟同事對話,在其他時間連說話的機會都很少。夏瑞漫這才意識到林玲跟她聊天的時候不是像把一整個星期的話都說了,而是她真的一整個星期都沒說話了。隻身一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大城市,要找到個能說話的人真不是件容易事,習慣了總有朋友、家人、情人陪伴身旁的人,或許不知道孤立的、與世界隔絕的生活狀態是多麼的讓人難以忍受。
林玲的生活簡單枯燥得讓聽者都有些透不過氣。上夜校是為了學習知識,更是為了打發時間。她不善與人主動交流的個性致使她在夜校也沒交到任何朋友。工作以外她沒有任何的娛樂活動,周末幾乎都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度過的。她常幻想自己擁有另一種生活,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兩室一廳的房子,在市中心,到哪兒都很方便,旁邊還有個小公園。房子的裝修簡約但很溫馨,窗戶是又大又幹淨的,沙發是溫暖的米黃色,連款式她都想好了,之前在公交車上的廣告裏看過,此後就念念不忘。而衣櫃裏則有好多套衣服,每套的顏色都不一樣。裏麵一定要有一條紅色的連衣裙,就是有一次在櫥窗裏看到的那一條。當時天已黑,店子早就關門了,但櫥窗裏的那盞溫柔的燈還沒熄。櫥窗裏隻有那條紅裙,掛在中間偏左的地方。買下那條裙子的想法從未在林玲的腦海裏閃現過,一看它高雅的感覺就知道價格不菲。但此後林玲常常想起那條裙子,並想象自己穿起它會是什麼樣子。
當然,在這個溫馨小家裏肯定少不了一個男主人,一天工作回家後會一把把她摟在懷裏的那種,汗臭味聞起來也是香的。周末的時候她會為他做上幾個好菜,他每次都吃得咂咂香,直誇她的手藝好。最好他們的生命中還會出現一個小baby,他有爸爸的眼睛,媽媽的鼻子和嘴巴。看著肚子慢慢隆起的那幾個月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老公常會在她的肚子上慢慢輕撫,然後再用耳朵仔細聆聽,像是在尋找最動人的樂曲,而那的確是最動人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