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旭東的臉上沒有表情一如他剛出門的時候,一如他被爆炸式扇了一個耳光的時候,他隻是麵無表情的思慮著該怎麼做,然後去做。但是這幅表情落在旁人眼裏就變成了冷漠和駭人。飯店裏外看熱鬧的人手心都捏了一把汗,他們既是看著流氓挨打解氣,也替蔡旭東擔心,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上來拉架或者說點什麼。這就是當代中國人,可以看熱鬧的人。
鳳姐在門後捂著嘴直流眼淚,直到爆炸式悶哼了一聲暈了過去,她才嗚嗚哭的跑了出來拉住了蔡旭東,她說道:“東子,別打了!”
蔡旭東看著鳳姐梨花帶雨的也就停手了。
“嗯。”蔡旭東站起身看了一眼遠處的兩人,那兩人回過神來趕緊跑上前來帶著爆炸式就上了他們來的時候騎的摩托。但是看爆炸式那一臉血汙的模樣眾人都不知道這人傷的到底多重。
當天晚上蔡旭東所在的小飯店提早關門了,老板和服務員什麼的閑雜人等一早就閃沒影了,後廚隻剩下了蔡旭東和他手裏的菜刀。隻因為三道街的流氓頭子放了句話,這小飯店的眾人就對蔡旭東避之不及,鳳姐也算在其中。
本來麼,鳳姐就是一混混的女朋友,蔡旭東這個一腔子反社會外加個人英雄主義的小子就是沒相幹的一個第三人。
劉彩鳳在後廚的門外深深的看了一眼蔡旭東也收拾了東西趕緊出門了,蔡旭東感受到了背後的目光可是他沒說什麼。也許蔡旭東的老爹不是個精明人,也不是個富農財主,但是他教會了蔡旭東一個樸實的道理,那就是事兒要辦,人家幫過咱們,咱們能報答就得報答。
想清楚了這麼個核心內容,再加上年輕人的那點衝動脾氣。他偷偷的將主廚師傅的菜刀掖到了腰裏,這玩應聽說是東風汽車的鋼圈用機床做出來的寶貝,外麵沒得賣。蔡旭東記得主廚老頭前天晚上從他的鞋殼裏摸出了三十塊錢(後廚幹活的學徒都穿防水靴子,每天要換鞋。),他覺得這把菜刀肯定值這個價。
就這麼,十六歲的蔡旭東腰裏別著一把菜刀順著飯店後門的小道走了。這天晚上之後,蔡旭東變成了九指兒,那把東風菜刀也就在他的腰裏掖了一輩子。
…………
豁牙子趴著窗戶往下看了看,沒瞅見後門有沒有人,於是他伸手搖了搖窗戶外的導水管子,他覺得三樓也不是很高,自己身邊的幾個機靈小子爬上爬下的應該沒什麼問題。他轉過頭說道:“胖子,小李你們幾個爬下去!”
“我操,太高了,不行師傅!”黎胖子趴著窗台一看腿就軟了,還能爬個屁。眾人沒誰看見黎胖子眼裏的那一抹笑意。
“完蛋玩應,你們幾個下去。”豁牙子又指揮李翔和其他幾人。
一個個手腳麻利的小賊都竄到窗外之後,屋裏就剩下了黎胖子、豁牙子和九指兒。他們三個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他們幾個不能走,如果他們走了外麵那幾個小子也沒得跑。蕪湖人是有備而來,他們來個片刀都欠奉,能打個屁。
“師傅,給你。”黎胖子拉上了窗戶,轉身就操起身邊的椅子往牆上摔,沒看出使了多大的勁,反正椅子是摔得稀巴爛。他拎起凳腿兒的兩根方子遞給豁牙子和九指兒,豁牙子拿了一根,手裏又變戲法似地弄出了一把小偷的經典武器:彈簧刀。
九指兒卻看著方子搖了搖頭他說道:“今天整不好要死這,你確定不走?”
黎胖子聽了這話,也沒多想他就說道:“前一陣子廖老大不是又寫了個三戒喊咱們過去燒香?不忠、不義、不孝。今天我要是跑了,怕是要給人堂口兄弟亂刀砍死。”
“我讓你走了。”豁牙子從腰帶下麵又摸出了一捆鐵絲。
“你是我師傅。”黎胖子打斷了他的話。
九指兒讚賞的看了一眼黎胖子,沒有說話。隻是從後腰上摸出了把菜刀就站在一邊不吱聲了。
……
三人出了房間,九指兒站在樓梯口往下看,黎胖子和豁牙子在撬鎖,準備開旁邊的房門。因為他們覺得,蕪湖人肯定得先問衛生員他們在哪屋住才能上樓,所以他們準備換個房間抵擋一會兒。
“廖老大,我們讓人堵了。”豁牙子嘴裏叼著半截鐵絲開始打電話,他說道:“是上回n市火車站那幫蕪湖人過來尋仇的,帶了家夥事兒,不少……”
豁牙子的話沒說完,門就開了從裏麵探出了一直握著手槍的手,還有沙洲那張王明朝多年不見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