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肖可清的身體已經基本上痊愈了,隻是左手和左腳還有一點點的笨拙。並且,他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出生沒幾天就夭折了;知道了兒子珍偉原本是大舅哥的兒子。但他並沒有責怪妻子,他知道當年妻子經曆過的痛苦是多麼的沉重,更理解這些年來妻子因為欺騙他而一直背負著的心理負擔。他隻是太想念珍偉,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並沒有因為知道了真相而減弱半分。相反,他倒覺得珍偉就應該是他的兒子,命中注定就該是他肖可清的兒子。
當肖可清從老伴的嘴裏知道珍偉還活著的消息時,竟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喜極而泣。
江浩則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天大的喜訊通知給王靜和許君。
第二天,老少五口就乘飛機趕到了哈爾濱。由於天色已晚,加上不知道那段電視新聞究竟是在哪裏拍攝的,所以,大家隻好先住進旅館。今天早上,留下王靜陪同二老。江浩和許君則帶著他們從電視上錄製下來的那段鏡頭,去當地的電視台詢問,希望能有收獲。
巧得很,那位拍攝這組鏡頭的攝影記者正好在電視台,他回憶了一下,肯定地對江浩和許君說:這組鏡頭是在月兒灣大堤上拍攝到的,並告訴他們,今天下午正好有一趟火車通過月兒灣地區,現在買票還來得及。這樣,江浩就直奔火車站,而許君則回去通知王靜他們。
江浩用幾句話概括了他此行的目的後,才猛然想起小娟剛才對他的稱呼。
“你剛才管我叫什麼?”他問。
“水生。”小娟答道,“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我們都把他當成了你,而他自己又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事情。”知道水生和江浩不是同一個人,小娟心裏倒坦然了。
“他就是我要找的雙胞胎弟弟啊!我們就是來找他的。他現在在哪?”江浩迫不及待地問。
“他和長江在一塊,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要打電話問一問才知道。”
“那你現在就打吧!你告訴他,他的父母和未婚妻都來了。”江浩邊說邊掏出手機。
江浩的話,有如一個響雷在小娟的頭腦中炸響,心也隨之一點一點地焚燒起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傾斜,都在變幻……
“你怎麼了?”江浩看出了小娟的變化。
“我坐了十個小時的火車,一夜沒合眼。”小娟搪塞著,掏出紙筆,艱難地寫出了長江的手機號,然後交給江浩,說:“這是長江的手機號,你自己給他打吧。”
江浩一把接過,隨即撥通了那個號碼……
小娟看了看他,轉身向車站裏走去。她知道,她必須選擇離開。雖然這是她最不願接受的結局,但卻是她必須去接受的結局。她慶幸自己還能這麼理智,她覺得這應該感謝江浩。六年前,江浩的橫眉冷對讓她明白了世間的事情不可能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發展。從那時開始,她就對任何事情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從接受水生的那一天起,她的潛意識裏就一直存在著一種擔心,現在她的擔心終於變成了事實。
水生終於找回了他自己,終於恢複了他從前的名字――肖珍偉。
他也將重新麵對許許多多新的問題,包括對婚姻的抉擇,對愛情的取舍。
雖然他注定要回到他原來的生活中去,但他不會忘記這三年來他所經曆的一切;不會忘記這三年來他所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個細節。因為這三年來他所經曆的一切已經深深地溶入到他的生命之中。他要把這一切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記錄下他遇到的每一位親人:王子明,吳歡,劉路,許國偉,小娟,長江,雲雲,張健……記錄他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