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走(1)(3 / 3)

聽完吳歡的介紹,雲雲似乎冷靜了下來。她轉過身,對呆呆地站在那裏滿臉悲涼的王子浩說:“大哥,你對沈陽不熟,你就留在家裏吧。萬一他回來了,你也能把他留住。”說完,她又轉過身對吳歡說:“我們也快去找吧!”

“行!”吳歡巴不得有人替他留在家裏,答應一聲,就和雲雲一前一後出了門。

屋子裏隻剩下王子浩一個人。足足有十幾分鍾,他站在那裏一動都沒有動,心裏卻在一遍一遍地呼喚著弟弟的名字。

王子浩清楚地記得他們弟兄分別前的情形。

那年,他接到父母去世的噩耗後星夜兼程趕回到家裏。一走進院子,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跪在父母靈前的弟弟,他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說不清是為弟弟還是為父母。“小明!”他哭著喚了一聲,弟弟回過頭,喊了一聲哥便一頭撲在他的懷裏,哥倆放聲大哭,哭聲震得人心碎……

在鄰居們的幫助下,父母很快下葬,哥倆培下了頭三鍬土……

望著漸漸拱起的墳包,弟弟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說:“哥,你打我吧!是我害了爹媽,要不是我偷著去參加高考,爸媽是不會去自殺的,他們是怕拖累了我才那樣做的。”

弟弟的坦白一下子激起了王子浩的怒火,他仿佛瞬間失去了理智,衝著弟弟大吼道:“你要是想上學,你跟我說,我回來換你,我照顧爸媽……”他真的失去了理智,竟然揪住了弟弟的衣領,左右開弓狠狠地打了弟弟兩巴掌,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打弟弟。見他動了手,鄰居大哥扔下鐵鍬衝了過來,當胸推了他一把,“小浩,你混啊!這兩年,你知道你弟弟挨的是什麼累,吃的是什麼苦。你還有臉打他,你是人嗎?!”鄰居大哥的話讓他頓時感到了羞愧。是啊!自己有什麼權利打弟弟呢?兩年來,是弟弟一個人照顧父母,掙錢養家,還要供他上學,每個月,弟弟都會按時把生活費寄給他,弟弟才十九歲呀!獨自擔當起養家重擔時還不足十七。而這兩年自己都為父母做了什麼呢?什麼也沒做,自己隻是在每次開學離家前囑咐弟弟照顧好爸媽,照顧好家;隻是在每次寫信時告訴弟弟要讓爸媽過得開心……

他看一眼跟前的弟弟,弟弟也正望著他,眼裏沒有一絲憎恨他的意思。強烈的自責和內疚讓他抓住弟弟的一隻手向自己的頭上打去,“是哥不對,哥不該打你,哥哥對不起你……”弟弟掙脫了他的手說:“哥,你再打我幾下吧!那樣我心裏會好受一些。”哥倆抱在一起,再次哭成一團。

當天,他們清理父母的遺物時,意外地發現了母親留給他們的遺書。原來,母親也懷疑自己患了不治之症,為了擺脫痛苦,為了不拖累他們,母親決定帶著父親一起離開這個世界。母親的字裏行間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隻有對他們哥倆未來的擔憂。在遺書中,母親特意提醒弟弟讓他有機會去尋一尋他的親生父親,並寫清了他親生父親的姓名及一些自然情況,並提起了十幾年前有人在沈陽見過他,估計他可能就在那裏生活。和遺書放在一起的,是弟弟親生父母的結婚證,結婚證上有他親生父母的照片,這讓弟弟知道,他並不是私生子。

弟弟並非是他的親弟弟,這是王子浩十幾歲時就知道的,但他並未因此覺得和弟弟有什麼隔閡。

第三天,當王子浩要返回學校時,弟弟一直將他送上了火車。路上,他幾次勸弟弟回去,每次,弟弟都隻有簡單的一句話:“我不回去,我要送你。”這樣,哥倆一直走到了鎮上,又一起坐上了通往火車站的汽車。直到他上了火車,弟弟還是不肯回去,竟也隨後跟了上來,站在他身邊,任他怎麼勸都不肯下去,嘴裏還是那句話:“我不回去,我要送你。”

直到火車開動時,弟弟才匆忙跳下車,又跟著火車跑了很遠……

從那以後,他再沒有見到過弟弟。

返回學校後不久,他就收到了弟弟給他寄來的兩萬塊錢和一封長信。信中弟弟告訴他,自己已經將家裏的房子及一切能賣的東西都變賣了。錢都給哥哥郵了來,讓哥哥用這些錢順利完成學業,剩下的留做將來成家用。他自己隻留下了幾百元,作為他外出闖蕩的路費。

除此之外,弟弟的字裏行間還充滿著對哥哥深深的歉意。信中寫道:“這十九年來,我分享了本該屬於哥哥一個人的父母之愛……是我的過錯讓父母過早的離開了人世,使哥哥變得無父無母,我對不起哥哥,更對不起父母,我沒有理由再與哥哥一起分享父母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