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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在村中央那棵百年老槐樹下聚了一群閑侃的村民。大家在胡侃些所謂的生平最為得意的事情。輪到老光棍官二了,他縮了縮脖子,咧了咧嘴,說還是讓村長先說吧。

大家說村長的是壓軸戲,要放到最後才有味。村長也笑嘻嘻地說官二,大夥兒看得起你才讓你說,你別充強驢,牽著不走,趕著倒跑。

官二猶豫一下說,既然村長讓我說了,那我就先說了,村長你不見怪?

村長說不見怪,大家也催著官二說。

於是,官二就清了清嗓子,呸的吐出一口黃痰,一本正經地說,我這一輩子算是白活了,沒有什麼可說的。最值得吹的一件事情,就是我養的那隻貓。

村長哈哈大笑起來,說官二這輩子真是白活了,一隻貓就成了他這輩子最值得吹的事,一定是一隻女貓吧?大夥兒也跟著笑,隨聲附和說,村長說的對,老官二這一輩子沒沾過女人氣,就愛養些母的東西過過癮。

是公貓。老光棍官二老臉發紫,他挺了挺脖頸說,真的是公貓,一隻貓頭。

村長哈哈大笑,大夥兒也跟著哈哈大笑。村長笑到半截,突然停下來不笑了。大家的笑聲也跟著嘎然而止。村長神情嚴肅地說,我可以給官二作證,官二這次養的是一隻公貓,因為官二已經老了,女貓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說完,村長又哈哈大笑起來。大家也跟著哈哈大笑。等村長笑聲歇了後,他說還是讓我們聽聽官二家的那隻公貓究竟有什麼好吹的吧。

老官二揉了揉酒糟鼻子,撓了撓灰白的頭發,又吐了一口黃痰,麵色開始略顯得意地說,這可不是一隻普通的貓啊,它是咱村的貓頭,活的可真讓人羨慕哩。

大家不信,一隻貓,就是貓王,也不過是一隻貓,有什麼值得讓人羨慕的?

官二接著說,你們誰家的貓從不在家裏吃食,不但在外麵吃著喝著,臨了還往家裏魚呀、肉呀的捎帶著?

大家搖了搖頭,說這貓還真有些邪乎。村長也說,這小東西真還不簡單,生活水平還小康了呢。

官二見村長也誇獎他的貓,不覺更加得意。他接著說,你們誰家的貓在街麵上叫一聲,全村的貓都跟著響應?

大家想了想自家的貓,覺得沒有此能耐,也搖了搖頭。村長想了想,臉色開始有些變化,有幾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都已經看出了村長的臉色變化。

官二沒有注意到場麵氛圍有了細微變化,這老光棍想通過一句幽默把自己的演講推向高潮。他說,可以這樣說,我官二這隻貓如果要得了性病,我敢擔保一村的女貓都要跟著遭殃。

官二說完,嘿嘿笑起來,他原以為大家會跟著哈哈大笑。但恰恰相反,大家變得寂無聲息,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村長身上,村長眯著細狹的眼睛,尖利刺人的目光冷冷地盯著官二。官二看到村長的目光,就知道他要罵人了。官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果然,村長說狗日的官二,你在借貓罵人哩。以後咱走著瞧。說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官二腦袋轟地一聲。

等村長走遠了,大家都說官二有一套,當麵將村長罵的痛快淋漓,罵的有口難言,罵的滴水不漏,用城市人的話來講是罵的有藝術。

官二急忙說大家這話從何所起?大家這話從何所起?自己明明說的是自家的貓,怎麼會借貓罵人呢,再說,就是有借貓罵人的心,也不敢罵村長啊。

大家不信,都說官二精明著哩,連村長也敢罵。大家說你仔細想想。

官二細思量了一下,悲天嗆地大喊一聲:我的媽呀,我可不是有借貓罵村長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