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怕,可是他們的身後還有家國,他們退卻了,家人就要遭受戰火和顛沛流離,為了能有一個平安的家園,他們必須戰!

含輕身上的白衣早已染成了黑紅,他已經不眠不休治療傷患兩天兩夜了,包括其他大夫,一個個都熬得眼睛發紅,但隻要沒倒下,他們就會繼續醫治,隻為了能少死一個人,能多撐一些時候!

藥材不夠了,就用土方子,什麼草木灰之類,能想到的都用上,甚至就連繃帶有的都是從死去的士兵身上拆下來的,這個時候也管不到衛生不衛生,若是有人醒了,也不管是發燒還是缺胳膊斷腿,幾個人互相扶著又提起了長矛衝向戰場。

命,在這個時候是最不值錢的!

撐住,隻要撐到天亮,援軍到了,他們就能贏了!

“含輕先生,將軍請您去前麵!”

一個小士兵提著染血的長矛跑了過來,含輕站起身子晃了晃,眼前陣陣發黑。

他沒想到的是,小士兵帶他去了屋裏而不是城樓上。

“含輕。”

納蘭溪同樣臉色疲憊,身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公孫玥則是躺在了床上,還以為她是受傷了,含輕嚇了一跳。

“阿玥沒事,是我弄暈了她,含輕,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這城,恐怕是守不住了,你幫我帶阿玥走,照顧她吧!”

含輕微垂著頭,拳頭鬆了又緊,這很明顯就是要把公孫玥擺脫給他了,恐怕納蘭溪也看出來自己隱藏的情意,若是他死了,那他們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不,你帶她走,我不會武功,根本不能保證護她周全,況且她喜歡的是你,等她醒來知道我放任你留下,還不知道該多麼恨我。”

納蘭溪搖頭,他是將軍,哪有將軍留下士兵們逃走的?轉頭看著熟睡的公孫玥,忽而頸後一麻,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含輕,他這是……

含輕加重了針刺的穴位,納蘭溪終究抵不過他準備了良久的麻針,昏迷過去,含輕連忙接住。

她喜歡的是你,你才能給她幸福,你們都不能有事,剩下的這一個時辰,我替你守城!

含輕脫下納蘭溪的鎧甲,穿在自己身上,雖然有些不合身,但這麼遠,敵軍根本看不出他的麵孔。

“將軍!”

門外士兵著急得喚他,結果門一看,看見的卻是眼帶決然的含輕。

含輕站在城樓之上,現在城內除了他和昏迷不醒的殘兵以及納蘭溪、公孫玥,再無一個清醒的人,全都被他派下去迎敵,隻是在他們離開之前,含輕命人用早就準備好的稻草人穿上了鎧甲,就跟城內還有剩餘兵力一樣。

匈奴也很焦急,都強攻了半個時辰了,再有一刻鍾,天就亮了。

那匈奴王子身邊也有一個謀士,謀士疑惑地盯著城樓上的士兵看了半天,“哎呀”一聲。

“殿下,咱們中計了,那些士兵好久一動不動,也沒有舉著兵器,根本就是假人或者死人,恐怕裏麵是座空城啊!”

“也就是說,那個納蘭溪很可能是受了重傷才不下來迎戰?哼,真是狡猾,拿我的弓來,看我射殺了他們的將軍,這城不攻自破!”

含輕不會武功,身邊也沒人保護,他既然替納蘭溪守城,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根本不知道已經有人張弓對準了他。

半刻鍾,還有半刻鍾!

“嗖”的一聲,箭矢帶著破空聲釘在了含輕的心口,涓涓鮮血湧了出來,可是他卻笑了,因為他看見,地平線處,滾滾塵土飛揚,陽光在他們的背後升起。

援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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