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須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蹲下身子,一手抓著利齒貓的頭皮,一手抓著它的下顎。“準備好了嗎?小兄弟。”他睜大著眼睛說道,濃密的雙眉上浮將額頭擠出數道皺紋。
“您快點吧,我這兒還流著血呢。”我點了點頭說。
“那,我動手啦。”話還沒說道一半,那人就猛地一用力將貓嘴扯了開來,血液順著腕上的兩個牙洞上下噴射,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呻吟一聲。
一旁的少年塔諾早已為我準備好了藥品和包紮用的獸皮巾,一見鮮血噴出就扯著獸皮巾綁住了我的手腕。眼看我的血被止住了,他拔開藥瓶塞,準備給我上創傷藥。
我連忙伸出右手擋住了他:“塔諾啊,這個,我的身體比較特殊,不能亂用藥。既然血已經止住了,後麵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辦。”說完,我從行囊裏取出了自己的藥物,嫻熟地撒上藥粉,裹上第二層獸皮巾。雖然這一行人看著並不壞,且在剛剛與利齒貓的搏殺中也沒有偷襲我。可我依然不大放心,害怕他們給我上麻痹藥。
“小兄弟,看你這樣子,難不成是經常受傷嗎?上藥、包紮,動作如此嫻熟。”長須男子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可不是嘛?在外闖蕩,時常會碰到些野獸、悍匪,受傷是難免的。”我訕訕地笑了笑,“誒,大叔,說了這麼久,還沒請教你們的姓名呢。”
“我叫鬆布·泱禾,這是我兒子塔諾,那是幾個是潭、蘇拉、提亞和依廊,他們也姓泱禾。”長須男子憨笑著指了指塔諾和那四個獵人。
“原來是鬆布大叔。”我點了下腦袋,友好地笑著,“我叫蘇如恩·一佐。”
“一佐?這附近沒這個姓啊?”塔諾撓著腦袋說道。
“是啊,我也沒聽過。”那個叫依廊的獵人大叔走上前來,從頭到腳將我打量了一番,“小兄弟,你頭上戴的可是白狼頭巾?”提到頭巾,我才發現身旁站著的幾個人都戴著淺褐色的羽狀頭巾,印象中這是蒼下族的尹特頭巾,可此處離蒼下還遠著呢。
見我不回答,依廊大叔又說道:“你是河東主城的克勒吧。”
“河東?”我回過神來,連忙搪塞道,“嗯,對,我是從河東來的。”
“你一克勒家的大少爺,來這破地方做什麼?”鬆布大叔好奇地問道。
“對啊,我也想問啊?我原來打算做什麼來著?”我摸了摸腦袋,伸手接過提亞大叔幫我撿回來的四把匕首。甩了甩匕首上的汙血,我將它們依次收了起來,繼續說道:“哦,想起來了,我是追著一隻大白狐狸跑到這兒來的。”
“你說笑的吧,哪有克勒家的少爺一個人出來狩獵的。”提亞大叔揮刀剝著貓皮說,“白狐裘雖然貴重,可在河東的主城還是能輕易買到的。”
“我哪是什麼少爺。”我伸手從行囊裏拿出一塊烤貓肉啃了一口,“我家祖上是克勒不假,但後來家道中落成了林間獵戶。八年前我的阿爹和阿媽都死了,留給我和弟弟隻有兩條白狼頭巾。”
“你的弟弟呢?”一旁正給提亞大叔打下手的塔諾突然問道。
“他,幾天前被野獸咬死了。”我垂下腦袋,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對不起,說到你的痛楚了。”鬆布大叔滿懷歉意地說著,然後轉過頭對塔諾喝道:“安心剝你的貓皮去。”塔諾聽罷,緊閉起嘴巴,埋頭處理起利齒貓的毛皮。
“不怪他。”我抬起頭,又從行囊中取出水袋,灌下一大口水,“對了,我久居林中,阿爹阿媽又走得早,對於這世間之事一無所知。您可否為我講講。”
“回去的時候再講吧,我們處理完這些大貓,再給你弄副擔架,路上講給你聽。”鬆布大叔邊說邊起身走到了一旁,開始伐樹。
鬆布大叔幹起活兒來十分輕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做出了一副擔架和十六根木樁。而旁邊的四位獵人大叔也和塔諾一起將處理好的利齒貓屍體運到了河邊。
和我料想的一樣,他們將剝了皮的大貓綁在木樁上,再將其投入了河中,利用水流來搬運這些獵物。小時候,馬弗時常會講一些故事給我們聽,在我們剛剛學會樸語的那晚,他講的就是獵人用流水和木樁搬運獵物的故事。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我問他為什麼獵人要提前給獵物剝皮,他回答說獸皮在水裏泡久了容易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