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炷香之前她拎著竹筐在它身後跳起來拍了一下,在她捧腹大笑之後,它還是耷著一張鳥臉向她歸順,馱著她穿雲破霧,曬日光聞花香,任她把竹筐裏的花瓣從它的背上拋下,大叫著“花雨來嘍”。幾圈下來它停在了這片附屬的平台上,在日光下臥了下來,知木從它身上一骨碌滾了下去,它斜睨了一眼,她仍不知疲倦的挎著竹筐去采花,它便不再理會,自顧自的閉目養神。暖洋洋的日光下它很快就迷糊起來,知木好像扒著它的頭說了些什麼,它困意正起,瞌了一下頭,沒有理會。兩炷香之後的剛才,太陽被高大的天梭木遮擋住,它困意漸消。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它扭過頭,知木正一手抱著花環另一隻手在它的頭頂扒來扒去,它覺得頭頂涼涼的,甩開她的手踉蹌著走到小潭邊。當看清水中自己的倒影時,破嗓的嚎叫聲便劃破蒼穹。
見它是跟知木在一起,丘連癱坐在地上輕舒了一口氣。知木像是達零命中的冤家,又像是惺惺相惜的玩伴,盡管多數時候達零都被知木欺負的幾近呆傻,但在知木哈哈大笑過後它似真呆傻了一般嫋嫋的挪到她身邊,任憑她開始新一輪的欺負。它好像很願意接受她的欺淩與玩笑,願意在她麵前發蔫與示弱,雖然每次都會被知木折磨的幾近病態、慘不忍睹,但在任務出現時仍是戰鬥力十足,它的作為好像隻為了博得知木的笑聲。丘連和珺嬙對這件事都聽之任之,不加以幹涉,畢竟知木隻是年少活潑愛捉弄玩鬧一下,因此兩人都放下心來。
丘連拿出插在腰間的短木笛衝著底下輕輕吹了一下,聲音清脆悠長直達平台,達零聞聲猛的抬頭,錯愕的神情在看到高崖邊緣的人時立時消失殆盡,它迅速的跳起來,抖順了全身的羽毛,長鳴一聲,展翅貼地飛行,然後叼起還是一臉驚愕的知木快速上升,眨眼間穩穩落在主陸地上。
知木掙紮著從它嘴裏跳下來跑到珺嬙身後,乖乖的低下了頭。丘連站起身,錯愕的盯著達零轉了一圈在它頭前站定。它知道他在看什麼,頭微微低下偏向一側,連眼神也開始閃躲起來。
從脖頸開始,整個頭部的羽毛由原來的深褐色變成了濃濃的暗紅色,甚至連眼皮都泛著粉紅色,而罪魁禍首此時正躲在主子身後麵地思過。丘連微微皺了皺眉,但是眼中並沒有怒意,他扭過頭眼光繞過珺嬙肩頭看向她身後的知木,珺嬙也轉過身滿臉嗔笑。
感覺到有炙熱的目光烘烤著自己,知木扭捏的抬起頭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故意傻傻的笑著小聲說:“我是看到那從天庭來的大鵬雕渾身紅紫,很是好看,所以我就...”她邊說邊把頭垂的更低了,又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跳起來跑到達零頭前指著它道:“做這之前我是跟它商量過的,它同意了的。”說完更是嘟著嘴一臉得意的望著達零。
達零後退一步把眼瞪得更圓了。
冤枉啊,到得平台它便被曬的昏沉沉的陷入半昏睡狀態,知木不亦樂乎的忙著什麼它也無暇關注,更甚至是她猴到自己頭前撥上撥下它都沒有應聲,它何時同意了她了。眼光掃過丘連和珺嬙,見他兩人都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達零心中大喊不妙,又給這丫頭背了黑鍋,而且這黑鍋正頂在自己腦袋上,它更是百口莫辯,更何況它連一個用來爭辯的口都沒有。它急促的撲閃了幾下翅膀,嗓中發出嗞嗞的反抗聲。
丘連麵無表情的走上前,拍了一下達零的腦袋:“有了這紅首坐騎,從此,在氣勢上再不輸於那天庭的老道。”
“將軍從來都不輸於他。”聽他這樣說似乎沒有生氣,知木鬥著膽子回了他一句。
“那你為何給它染了這紅首來?倒像我是在學那老道,效仿那紅紫雌鵬,唉,以後我在他麵前是抬不起頭來了。”他側頭直直的盯著知木,表情不喜不怒,倒看的知木心裏發緊,喏喏的跑到珺嬙身後低頭不再說話。
珺嬙走到丘連身邊,滿麵笑容的望著他。他嘴角扯出一絲笑,雙手覆在她的手上拍了拍,“當心點,我去了”他輕輕的說了一句,然後翻身跳上達零的背部。達零展翅而起,眼角的餘光掃到側後方的知木蹦跳著向它的方向揮手,它心頭一震,身體不易察覺的抖動了一下,然後用力揮動雙翅,迅速穿越雲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