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她是不會騙他們兩個,可是這個幾日說的也太頻繁了些。回回都是一樣的慍怒,一樣的說辭,一樣的點頭一笑,久而久之,他們兩個也就乖乖的遵命了。現下正好有個這麼好的借口使他能心安理得的進入纖螺殿,丘連當然不肯放過,他嘴角噙著一絲笑,心裏樂開了花。
知木丫頭正挎著小竹筐站在高高的雲梯上摘爬上了牆頭的纖螺花瓣,她把長辮子高高盤起,幹勁十足。院中的侍女也都三三兩兩的忙著,聽到動靜都回過頭來。
知木欣喜的從雲梯上蹦下來,筐裏的花瓣顫飛了出來,她忙用袖子遮住,跌跌撞撞的跑向門口,“將軍好幾日不來了,想必是把公主忘了吧?”她小小的個子高仰著頭,喜笑顏開。
丘連沒有答她,隻是抿著嘴微微一笑,看向她的竹筐。“公主在房中染帕子呢”,她頗了解他的性格,識趣的如實稟了,說完讓開了路向他調皮的一晃頭示意他進去,丘連有禮的向她點點頭,快步走了進去。
看他走了進去,知木雀躍的一步跨出了殿門。達零正撲閃著翅膀找了個陽光溫和的地方準備臥下小憩,寬厚的羽背正背對著殿門,知木輕輕走過去滿臉憋笑,她找了個合適的位置,跳起來一掌拍在達零的側背上。半屈著腿剛要臥下的達零驚的本能的彈出兩丈遠,側背重重摔在地上又滑行了半丈,它鵬喙大張,雙目震驚,雙腿前伸側躺在地,雙翅淩亂的撲閃了幾下,空中有幾根羽毛緩緩落地。它受到了觸及心靈的驚嚇,靈魂好似已飛出了這九重天宮。而知木則笑的幾乎趴在了地上,花瓣灑落一地。
丘連抬腳跨過高高的門檻,在空中略停了一下,然後緩緩落地。他靠在門軸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嘴唇輕輕勾起,眼睛看向殿中迸出無限愛意和款款深情。
珺嬙正背對著他坐在一張藤椅上拎著帕子的兩角對著陽光細細觀察,陽光透過帕子映在她的臉上,變成了粉紅色。她嘴角上揚,對著陽光正反仔細查看,似乎對結果很滿意,然後把帕子平整的鋪在了近前的矮桌上。
她的麵前擺了大大小小七八個木桶,把她圍在了中間,桶裏麵裝滿了各種濃度的纖螺花汁,她從眼前的木桶中撈出一塊帕子,放在掌中,深紅色的水浸滿了她的手掌,繼而滴進木桶中,她並不在意,雙手合十將濕帕子夾在手中,閉了眼睛小聲念了一個口訣,手掌中有白光散發出來,她稍微張開一點縫隙,帕子在白光中快速旋轉起來,隻一口茶的時間她便雙手重新合十,白光驟然消失,帕子也軟軟的覆在她的手上,她拎起兩個角像方才那樣對著陽光欣賞起來。
丘連看的嘴角勾起一絲壞笑,往前走了兩步,第三步還沒有落腳,忽覺身前空氣極速流動,有什麼物體向他襲來,他一側身用手穩穩接住,那一方剛染了一水的帕子被他抓在了手中,他看了一眼,染的很勻的淺粉色,“這顏色甚好”他說的不急不緩,然後用另一隻手輕輕向鼻尖扇了幾下,閉上眼睛重重吸一口氣,“嗯,這纖螺花果然是名不虛傳,嗅感十足而不濃鬱,風攜萬裏處處留香啊。”他微微轉過頭看向珺嬙,她仍是一個彎腰用力擲物襲擊人的姿勢,聽到丘連酸酸的說了幾句又轉頭來看她,一愣,忽然想到自己還是這樣一個尷尬的行凶姿勢,頓時有點手足無措,微彎的雙腿頻頻發酸快要支撐不住龐大的身體,便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向藤椅上坐去,可她偏偏忘記了剛才行凶時為了優雅準確的擊中目標向前走了一小步,這一下隻坐在了椅邊兒上,她連人帶椅翻倒在地,手忙腳亂中又很巧的帶翻了近旁的兩桶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