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座微抿著的嘴角不太明顯的向下耷拉下去,深邃的眼神裏仿佛浮現出絲絲的黯淡。
我剛剛說的那種厭倦,他應該能夠體會到。
因為,我和他有著共同的經曆——特種兵,隻不過我們經曆的年代不同、任務不同而已。
自49年以後,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從未停止,雖然我們現在沒有師座當年那般轟轟烈烈,但是局部的戰鬥仍然慘烈。
當然,這裏麵也必須包括雷霆突擊隊。
魑魅魍魎、黑社會、野狼群、螺旋錐蠅、叢林行軍蟻、黑蟒、原始部落……這裏麵哪一個比對付異國的軍人更簡單,更平淡?
有時候,我也曾想過,為什麼我們這隻特種部隊不像別的部隊那樣能和人戰鬥,但是我都以“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句話搪塞了過去。
無論戰鬥在哪的軍人,都像是革命建設中的一塊紅磚。
少了誰,缺了誰,都不行!
部隊裏總流傳著一句話,“革命軍人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我們就是這樣的人,當這種命運有一天終結的時候,我相信所有的戰士,無一例外的都會流下眷戀的眼淚。
煙總是不經抽,這也是部隊裏的一個特色,有過戰鬥經曆的軍人往往三五口下去,一支煙就沒了。
我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繼續說道:“領導,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請你相信一點,我們,整個雷霆突擊隊的戰士們,沒有一個怕死的。這次在原始森林裏犧牲的三名戰士,他們的皮肉被行軍蟻、被食人蠅咬噬光的那種慘烈,我相信你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有這三碗酒墊底,生死之事,我也早就想開了。”
師座深吸了口氣,緩緩的說道:“小江啊,我知道你們辛苦了,今天我才知道了你身邊戰士的身手,以這種身手雷霆突擊隊還能有人死在原始森林,相信你們麵對的敵人不是一般的厲害。你知道嗎?我的警衛營長是全軍射擊冠軍,你的人能從他的槍下救了你的命,我也感到了萬分震驚。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能不能說?”
我詫異的看著師座,問道:“領導,你有什麼指示,盡管說,隻要是我能辦得到的,一定遵命!”
師座憨笑了幾聲,接著說道:“江帆,我想讓你這兩位兄弟,給我坐警衛,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林烯和天刀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我怎麼能將他們當作貨物易手他人。
更何況他倆剛殺了師座的警衛營長,此時若送於師座,難保不是羊入虎口。
我搖了搖頭,說道:“領導,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您身邊高手如雲,還差我這兩個跟班嗎?再說了,您要是把他倆抽到你的身邊,我以後怎麼辦啊?這次出去執行任務得罪了不少黑社會的勢力,保不齊將來哪一天,殺手就又來要我的小命了。”
我被暗殺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一直以來都是林烯保我,如今就是說下天來,我也不可能將林烯或者天刀任何一個人轉贈師座。
師座和我四目相對了片刻,二人同時仰麵大笑了起來。
他笑什麼,我自然不知道。
不過,我是在笑他的異想天開。
人,一生之中最寶貴的東西,不是金錢,也不權利,更不是名聲。而是能陪著我一起走到終點的朋友、兄弟、戰友。
師座微微點了點頭,淡然的笑道:“江帆啊,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挻護犢子的,比我還護,也沒想到你小子能有這麼好的兩個兄弟,真的羨慕你啊。曾經,我也有你這樣的兄弟們,隻是經過幾次戰鬥以後,我們就陰陽相隔了。如今隻剩下我一個老不死的,看著現在的你,就想到了曾經的我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師座的眼神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的眼眶裏似噙起了淚水,又似是在回憶著什麼。
沒有同樣的經曆,我隻能大概猜測著當年戰鬥的模樣,槍林彈雨,硝煙彌漫……
我安慰道:“領導,過去的事情不要總想著了,人要向前看得,要不然活得真的很累,也很想死。這……隻是我的一些見解,您聽得就當是我在您麵前班門弄斧了吧。”
師座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江帆,你這次殺了我的警衛,我不怪你,你們也不必逃亡了,但是你們必須給老子將功折罪,戴罪立功,咱們部隊裏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小子到時候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