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璟睿在觀著傅青葙和容朔二人打情罵俏的時候,隻粗略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目不斜視地鎖定自己的腳尖。
一方麵,是在他打量過去的時候,察覺到了容朔眸底不悅的寒光,頓時就覺得心驚膽戰。
根據他所了解的情況來看,容朔可是一個十足的妻控。因此,根本就不需要說,在他們夫妻二人清晨互道早安之時,有人旁觀。
而這一點,其實隻需要從容朔的喜好就可窺得一二。
思量及此,閻璟睿的心砰砰直跳。
窗外朝陽恰好,不時地有清脆的鳥鳴為室內送來舒心暢意的音樂。伴隨著沙沙作響的風聲,更是平添了幾分詩意。
此番場景下,唯有補眠與早安這類繾綣的事情,才可以相得益彰。
正比如已經窩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打起盹來的容華,以及並肩而走、互相摟著的容朔和傅青葙。
可就可憐了三爺,一個人在如詩如畫的環境下,突兀異常。
隻不過素來冷漠疏離的三爺並不會將如此這般芝麻大小的事情放在自己的心裏,更何況,就是現在,三爺根本無暇顧及這些虛浮之事。
隻見閻璟睿那一雙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自帶節奏地敲打在他放置在茶幾上的皮箱上。
倏爾,在閻璟睿的餘光注意到了容朔和傅青葙距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快速地轉頭盯住容華。
容華被閻璟睿強烈的、帶著侵占性的目光騷擾地無比難受,但還是現著慵懶地微眨睫毛,他的嘴角左右蠕動,一聲低沉的“呼”聲,逸口而出。
閻璟睿也是知道容華一直都在假寐,於是直接開口就道,“二哥,我的打扮還行嗎?我現在的狀態怎麼樣?我……”
“很好、很好。”
這會,還不等閻璟睿將話語全部說完,容華聽著他迫不及待卻又萬分誠懇的語氣,不耐煩地揮手,“安靜點。”
閻璟睿稀少被人喊停,這一會正攥著自己衣服的手便就呆愣地止住。
此時,閻璟睿麵孔上的慌亂和緊張尚且還沒有全部收拾幹淨,再配合了當下手部的位置和動作,也就事無不例外地將自己難得的呆萌,傾瀉而出。
容華憋住笑意,隻是麵部略帶誇張的表情卻是泄露了他的揶揄。他道,“老三,你再笑一笑、扭扭腰就更好了。”
話音一落,閻璟睿的臉陡然一黑。
容華的這話,不是在變相說他是一個賣笑追歡、扭腰擺臀的男妓嗎?抑或者是那種雌雄同體的娘娘腔?
可不論哪種,都是對於一個根正苗紅的大男人的奇恥大辱。
囿於當下他被動的局勢,閻璟睿隻能夠在自己的心裏低低地怒罵。這麵上,依然還是一種客氣的淡漠,那神色,仿佛是領導接受群眾歡迎時分的表情。
換到了閻璟睿當下的處境,卻是難免地要帶上幾分欠扁、欠揍的德行。
很不巧的,那樣子就被剛扶著傅青葙坐下的容朔盡收眼底。
容朔輕哼一聲,先聲奪人地嚷道,“臭小子,這是在擺臉色給你容爺我看嗎?”
閻璟睿正為著容華的調侃,心生愧怍,這會兒冷不丁地聽見容朔的話語,倒是在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一時之間,也不管自己方才深思熟慮的一係列嚴謹的方案,蹭地從低矮的沙發上站了起來。
一米八幾的身高正好擋住了他背後從窗外射進來的暖陽,陰沉沉的影子盡數地打在了容朔的臉上。
因為心中泛濫的複雜情緒,閻璟睿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看清楚容朔的臉色,張口就道,“伯父好、伯母好,聘禮在此,敬請欽點。”
容朔為閻璟睿這般裝腔作勢的話語,倍感不爽。他這個人,沒有什麼優點,就是最討厭這種說話文縐縐的假學究。
反正,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會相信,閻璟睿這個臭小子會是一個腹有書香氣自華的學問家。
既然不是,又如何是要說出這樣膈應他的話語?
這話語落在了他的耳朵裏麵,總是讓他會響起自己的老丈人。
哎,他的老丈人,可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學問家。
他還記得,他去提親的那日,可是被傅老先生拉著說了一整個日夜的大道理。
他容爺長了那麼大,都還不曾聽人如此嘮叨過,那一日,他隻覺得自己的兩隻耳朵都生了繭子。並且,他已經距離雙耳失聰,太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