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在狄揚的揚魚小院,驟然間爆發了響徹雲霄的笑。
同一時間,原本好端端地窩在樹杈上睡覺的幾隻雀鳥,受了驚嚇,振翅而起。
而今夜揚魚值班的工作人員則是在慌亂之中,披上一件單衣一隻腳踩著拖鞋、一隻腳赤裸著,就顫抖雙手,打著手電,循聲而出。
翌日清晨。
清冷的月光在日出將起的時分,勝似一段輕盈的白絹,淺淺地收起了自己的皎潔和纏綿。清晨微亮的薄露,在若隱若現的光輝之中,顯得一派晶瑩澄澈。
圓潤清涼的露水從嫩葉上滑落,濺在男人的鞋麵上,迅速暈濕。
隨即,閻璟睿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腳。
距離他站在景墅的門口已經有兩個小時之久。
準確地說,從昨晚他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輾轉難眠了三小時之長,便就果斷下床、換衣、拿物。在黑色的掩映之中,貓腰踮腳,驅車來到了景墅附近。
好在是將自己的車子停在了附近。
因為當閻璟睿剛一歇火,一輛無比熟悉的車子與他的車子擦肩而過。三爺定睛一看,好家夥,老二怎麼在淩晨才回家?這是去哪風流瀟灑了一番?
拋開容華的去處,閻璟睿是乖巧又謹慎地等到容華房間的燈,亮起又滅上以後才決定提著東西,下車等候。
這一等,便就是兩個小時。
再說讓閻三爺等候已久、輾轉難眠的容朔先生。
容朔可是一夜好眠。
他既然是已經開口說了“明日早上”,當天夜裏便就纏著自己的老婆早早睡去。因此,這會兒的功夫,雖說還是朝陽未起,涼月未收之時,就早早醒來。
在悄然親吻了傅青葙的額頭之後,便就挪著身子,下床、洗漱,換好裝備,敲開容華的臥室,出去晨跑。
美名其曰,養精蓄銳、增長氣勢。
容華一邊在肚裏腹誹,何人會用晨跑的方式養精蓄銳?養精蓄銳,最好的方式該是藏。論起藏,那有什麼事情可以比得上好好地睡上一覺呢?
更何況,距離他睡到床上,也不過就是過了彈指一揮間的兩個小時。覺都沒有睡熟呢,竟然還要幹大體力的事情,欸,其實他的人生也是相當悲慘。
可容朔見此,卻就冷冷地拋下一句,“不想老顧知道你半夜潛入小丫頭房間的事情,就乖乖聽話。”
得。
虧他昨夜還在閻璟睿那裏為您這個老父親樹立了一個光輝的形象。
他的七寸,不得不說容爺拿捏得非常精準。
倘若讓他家小丫頭的父親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估計啊,他便就是要變成了一個沒有了可愛小媳婦的光棍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忍!
於是,父子二人收拾齊整,推門出去晨跑。
可豎立在他們家門口,充當門神的閻璟睿又是什麼回事?
“老三?”
還是容華反應迅速,率先就開口詢問。隻是,他的話中明顯暴露的試探和不解卻是無法藏住。
他是知道老三今天早上要來,可眼下的這個點,會不會太早了一些呢?
閻璟睿這時並沒有容華這麼多的彎彎繞繞,聽聞容華的發問,隨即就接上回答。
他道,“容爺好、二哥好。我來提親。”
話音一落,容朔虎軀一震。
“空手來的?”容朔雙手插袋,淩厲的眼睛從閻璟睿的身後掃視,很遺憾,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禮品。
頓時,心中陡然間竄起的怒氣席卷了一早上的好心情。
好家夥。
他昨天的話全部都是空響炮嗎?
多麼難得地,他開口和一個小輩,而且還是一個要挖他家容白菜的小輩絮絮叨叨的、和一個娘兒們似的,說了這麼多。就差是要化身為一個婆婆媽媽的女人,點著閻璟睿的額頭說話了。
他記得清楚,昨天還是帶閻璟睿參觀了,那一間藏著他葙葙老婆美照的房間了吧。也都是已經挑明了這是當年娶他的葙葙老婆賀禮中的一部分。
可是,這倒是讓他別開生麵。
空手而來,荒謬絕倫。
閻璟睿看著容朔瞬間變臉,就知容朔是老眼昏花,目不能視。
於是,他隻好將提在自己手上的皮製箱子拎高,和容朔的眼睛齊平。
這才平靜地開口,“容爺,聘禮在此。”
“就這麼一點?”
容朔眯著眼睛,隨意地瞟了一下。
隨即便就是直接在自己的心裏冷哼一聲。
果然是一頭豬。
都已經將話鋪在明麵上了,這樣低級的錯誤竟然還會犯!不、一頭豬也都是早就已經被馴化成才,哪裏是會像閻璟睿這樣愚蠢無知?
大早上的就給他潑了一層熱油!
得。
其實容朔也早就已經忘卻了他自己的聘禮準備時間是有多久!足足兩個月!人家閻璟睿就是連一晚上的時間都沒有,多餘的時間不全部都用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了嗎?
時間不同樣,容爺您這標準總是需要靈活變通的呀。
可正在氣頭上的容朔先生可不會理睬那麼多虛的東西,他就隻在乎自己兩隻眼睛看見的。
接著,閻璟睿卻是鄭重其事地將皮箱端平,雙手從下拖住,嚴肅且認真地開口,“容爺,小輩相信您一定是會滿意。”
“哦。就憑這巴掌大小的東西?”
容朔置之不理,輕佻狂妄地道出自己的不屑。
一旁昏昏欲睡的容華都被容朔的語調弄了一個清明。隻見他伸手捏著自己的額角,搶先在容朔再一次說出意外的話語之前,對著閻璟睿開口說道。
“老三,既然來了,那就先進屋坐。”
這也好讓他,趁此機會逃脫掉沒有人性的晨跑,偷溜去補覺。
話音一落,就響起了容朔不滿的輕哼。
於是,容朔看向閻璟睿的目光裏則是充滿了濃厚的不善。根本就沒有半分親切地喚閻璟睿“小睿啊”的神色。畢竟這會兒的功夫,容朔的心裏可鬱悶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