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歡這才剛剛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但是她本來頗為愉快的心情就被閻璟睿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硬生生地逼停了腳步。
而一旁剛剛將茶壺放好的狄揚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在閻璟睿說出這話的時候,狄揚的手還沒來得及脫離茶壺的柄。於是這麼一驚,差一點兒就要將這手裏的半壺茶水光榮地犧牲。
接著造成了這一個大過錯的閻璟睿,卻是坦坦蕩蕩地接受著容景歡和狄揚直勾勾的注目禮,而且閻璟睿也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實際上閻璟睿可是相當的愜意舒暢。
因為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個美妙絕倫的機會。
他對著電話那頭接著再一次重複道,“容先生,小輩現在正在同令媛交往。”
容朔勃然大怒。容朔將手機拿下來,放在自己的腿上。隨後容朔用手指使勁地戳著手機屏幕——這個屏幕現在在容朔的眼裏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屏幕了。
而是閻璟睿這個混蛋小子的臉。
容朔的手指連續不斷地,就像是南方夏日的暴雨一樣,劈裏啪啦地就這樣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震怒,隔著屏幕,隔著半個華夏傳到了閻璟睿的耳朵裏。
閻璟睿愣了一愣神,花了些時間弄明白了這個聲音的來源。緊接著,閻璟睿道,“容先生,您有話好好說……”
容景歡再次聽見從閻璟睿口中傳出來的“容先生”,十分地確定正在和閻璟睿通話的容先生並不是她的兄長容華,而是——
她的父親容朔先生。
大事不妙。容景歡的瞳孔逐漸擴散,接下來的動作就根本不需要大腦思考,立馬就跳起來從閻璟睿的手裏奪過自己的手機。
然後狠狠地瞪著閻璟睿,都快要用一種討好的、哀求的口氣,開口道,“爸,怎麼是您打過來了呢?”
本來聽見自家閨女的聲音還特別地開心愉悅的容朔在聽見了容景歡說出的話,甫一好轉的心情就變得更加惡劣起來。
容朔道,“怎麼,我還不能給我自己的閨女打電話了?”
容景歡嘿嘿地憨笑。狄揚站在一旁看見了容景歡憨笑癡傻的模樣那一顆眼珠子瞪得並不比容景歡剛才地誇張。
這還是他最最親愛的小歡歡嗎?那一個不需要一兵一卒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自己刺激到跳腳的容景歡嗎?
哦,原來如此。小歡歡的克星是小歡歡她的父親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但是小歡歡這樣的反應是實在是太搞笑了。
於是在狄揚的一驚一乍中,包廂內繼續回響起容景歡怛然失色的話來。容景歡道,“爸,能、能。這世上誰都不可以和我打電話,那您也一定是可以打電話給我的。”
接著,容景歡又道,“爸,我媽也一定是在您的旁邊兒對吧,那您不如讓我媽來接一下電話?”
回應容景歡的是容朔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哦,但是你爸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呢。”旋即。容朔接著沉聲道,“怎麼,和一個混蛋小子呆久了,還敢和你的爸抬杠了是吧?”
容景歡嘿嘿地傻笑。接著很心悅地在電話裏頭聽見她的母親向來好聽的聲音。她聽見傅青葙柔和著聲音——這完完全全就是和她那粗糙的大老爺們的父親容朔大相徑庭的聲音。
傅青葙道,“歡兒,剛才的那一個男孩子是誰?”
容景歡在聽見了傅青葙這溫柔的聲音,心中在剛才油然而生的絲絲縷縷的恐懼也消失殆盡了。主動地後退了一步,秉承著以和為貴,後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宗旨,容景歡道,
“媽,那是閻璟睿。”
接著傅青葙道,“嗯,剛才這孩子和我們都說過了。我是要問的是,這孩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這倒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同樣的情況是在徐筱筱回到景行的第一天,當時容景歡似乎是直接就把這個沉重的包袱甩給閻璟睿的。
但是眼前的情況,怎麼能夠讓閻璟睿再出山為她解難呢?容景歡偷偷地看了倚在一旁兒正在笑著看著她的閻璟睿,努著嘴巴朝著閻璟睿比了一下。
然後再腦子裏努力地回想著上一回兒閻璟睿是怎麼和徐筱筱說的。於是容景歡便就直接照著她能夠想起來的幾個零星的片段,開口向她親愛的母親大人傅青葙女士解釋。
容景歡道,“母親,我和閻璟睿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的關係。”
饒是傅青葙的好脾氣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傅青葙將雙手撐在容朔的大腿上,迫使自己坐起來,並且坐得是相當地端正,傅青葙道,“歡兒,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
容景歡轉頭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閻璟睿,上前走過去一步,將自己的手搭在閻璟睿的寬厚的肩膀上。然後,容景歡一邊兒一下下地、不輕不重地捏著閻璟睿的肩膀,一邊兒又細細地回答起自己母親大人的話來。
於是一直就豎起耳朵的狄揚,還有享受著容景歡的親身按摩的閻璟睿就聽見容景歡清和的聲音在安靜的包廂裏緩緩地響起來。
容景歡道,“母親,您以前不也是經常同我說,真正的愛情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場較量。或早或晚,這愛情來臨的時候,通常我們作為當事人都是很難去體會出這種上天賦予的緣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