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蝶花(2 / 3)

趙鐸明白,要想在番國站穩腳跟,必須發展出自己的勢力。而他在番國無親無故,怎麼才能發展自己的勢力呢?他試過攀附某些大的部落,但因為他是外國人,每個部落都對他抱有戒心,幾乎無法籠絡。他試過讓番王分封給自己一塊小地盤,再在其上慢慢經營。但是各個部落沒有一個願意割讓地盤給他,人民就更別想了。因此最後趙鐸能想到的辦法就是不斷的征伐,攻下一個城池,就讓番王把這城池送給他,理所當然。可是連年戰爭,無功而返,實在讓趙鐸苦惱不已。因此,當犬和告訴他,有一群安平村的人來投奔他時,他先是內心一陣嫌惡,緊接著,他就想到,他們還是有用的。安平村的人,就是他的勢力,是勢力發展的一個開始。他要利用這些人。他要看看他們都有什麼可利用的地方,他要去見見他們。

“好,你先回去招呼他們酒食,我換件衣服就去客室見他們。”

犬和得了吩咐就跑回去張羅了。趙鐸便獨自往回走,不知為何,趙鐸覺得心裏慌得很,大概是因為馬上要見好久沒見過的人吧。趙鐸是一個不善於處理親密情感的人,他不大會表達,他覺得肉麻,該說某些話的時候,他總是呆呆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他那紅杏出牆的妻子一直以為趙鐸不愛她,趙鐸幾乎從來沒對她說過梯己的話,這讓他妻子覺得趙鐸娶她,仿佛就是為了夜裏辦那事的。其實趙鐸很愛他的妻子,他隻是默默地做著,在她妻子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做著。跟鄉親久別重逢,就是一種親密的情感,一定是要說些肉麻話的,趙鐸挺頭疼。不過趙鐸經曆這些年的起落,也成長了很多。他至少明白了,有些肉麻,必須忍著。當年初次覲見番王,他能講出那麼一番玲瓏乖巧的話,實在是他強忍肉麻、準備充分、刻苦練習的結果。好在他還是很擅長學習的。麵對對他來說不那麼重要的人,他早已經學會了虛情假意。而麵對真正在意的人,他就一點也不會掩飾。可是安平村的人,可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裏卻很慌,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半天也湊不出來一句話。

趙鐸很無奈,心不在焉地走著。突然,他被一個人攔住了。這時候他已經到了山下,在一顆樹下站住了。趙鐸看見攔他的人,是他在軍中常用的巫婆蝶花。巫婆、巫師是番國修天師的一種,他們修煉的法門不同於信國、胡國的修天師,也不同於番國的其他修天師,具體不同在哪,外人不太容易了解。從表麵上看,這些巫婆和巫師擅長許多神通、魔法,卻是別的修天師不會的。而巫婆巫師總認為自己是天之侍從,不應歸屬於某個部落,因此不像一般民眾一樣,對部落有那麼強的歸屬感,他們總說自己是自由的人。這是趙鐸喜歡用他們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個蝶花說是個巫婆,實際上才二十歲,若非一身巫婆的奇怪打扮,本應是個曼妙的美女。她上身穿著各種獸牙、骨頭密密編成的短衣,下身穿著各種羽毛、藤蔓織成的長裙,額頭上紋著三道黑色的豎線,與之關聯的,下巴上同樣也有三道黑色的豎線,與額頭上的線整齊地貫連。這是巫師、巫婆的標誌。

“什麼事?”趙鐸知道蝶花攔住他一定有緊要事,若是無甚緊要事,她不會半路上攔住他,而會去家裏找他。

“我看你將有災禍!”

“啊?何以見得?”趙鐸吃了一驚。

“我能看見凶神在你背後跟著,一直跟著你,真的,現在還在。”蝶花說話時,一直看著趙鐸背後,仿佛那真的有人。

趙鐸覺得脊背發麻,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卻又什麼都看不見。

“你看不見的,要是常人都能看見,要我們巫師有何用?”

“會有什麼事發生?”趙鐸相信蝶花,她沒有騙過他。

“血光之災!若不注意,躲不過這一難。”

趙鐸一驚,料到這災禍或許跟熊德成有關,看來熊令尹要采取什麼行動了。

“如何注意,才能躲過此難?”趙鐸迫不及待地問道。

蝶花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來,又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蜜桃大小的竹罐子。

“把手給我!”蝶花很幹脆。

“幹什麼?”趙鐸雖然有疑慮,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蝶花用刀在趙鐸掌心一劃,鮮血就滴了下來。蝶花打開罐子,將血接住了。趙鐸這時才看見那罐子裏是一隻蛐蛐,看見血滴下去,那蛐蛐便一口一口將血滴吞了。足足吞了有十滴,蝶花才把趙鐸的手放開,將蓋子蓋了,遞給趙鐸道:“這個是我煉的蛐蛐,可以預先知曉災禍,它平時不會叫,一旦有災禍將發生的時候,它就會叫。你滴了十滴血,它可以給你預警十次。當然前提是你要能活到用完這十次。”

“為什麼不能多滴幾滴,讓他多預警幾次?”

“蛐蛐的壽命沒那麼長,說不定十次沒用完,它就死了。再者,哪有人有這麼多災禍啊?十次你還嫌不夠?說不定一次就能給你折騰死!”

“為什麼要幫我?”其實趙鐸模糊地知道些原因。

“跟你待在一起,開心,我不想讓你這麼早死掉。”蝶花說的時候,沒有一絲羞怯,就像尋常聊天一樣。

番國女子向來都是這麼直來直去,不會掩飾。趙鐸早前已經有一些感覺,他故意問一下,讓蝶花把這層意思說破。若蝶花不是個巫婆,他們或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巫婆和巫師一樣,是屬於修天師,要守身如玉的,更不用說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