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的幾個弟子一直都裝作沒看到二人,其實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加上已經變形的動作,早就已經出賣了幾個少年的內心。
木野早就習慣了打發時間,在荒地,打發時間是必修課。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本舊書,那是陸離擔心他無聊,離開時塞給他的,而吃飯則是訕訕地打著哈欠,沒一會兒便又睡著了。
誰知道這時候一個頭發盤梳得很精致的女孩走過來,指著吃飯說,“哪有在人前睡覺的,好不懂禮數,快回你的閨房。”
她身後連忙跟過來一個老嬤,觀察了一下木野二人,看到木野這二人實在眼生,上前一步愈加訓斥,
“看到長孫小姐還不行禮?你們是哪房的子弟?”
本來木野看到先前的小女孩如瓷娃娃一般,細聲細語氣地講著禮數十分可愛,如此外貌和家世,定是岩城眾多青年追捧的對象。可跟過來的老媽子說的話就讓人十分難受了,留下來的隨從連忙跟木野解釋,“這是陸家世子,三爺他大哥的大女兒,陸殷殷。”
那老媽子好生聒噪,看到木野沒反應又是一陣數落。
木野隻是看著陸殷殷,輕輕地說了句,
“她沒事,謝謝你。”便自顧自地又看起了書來。大戶人家的女兒講究的足不出戶,與她日常相伴的都是族內的孩子,還從未見過像木野這般將自己不放在心上的。那老媽子還想上前說什麼,但看清了木野身後的侍衛,連忙住嘴,趕緊將陸殷殷拉到一旁,陸殷殷臉上則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惹得大人憐惜。
陸家世子與三少爺不合,岩城皆知。
原以為事情會到此為止,相反卻讓木野有些意外,那些原本在看書,在練武或是在嬉鬧的男生們,連忙圍上了木野。他們或長或幼,齊齊地盯著木野,直到其中一個領頭的,將自己的右手伸到了木野的麵前。
在這裏握手可不是代表友好的。
它代表著決鬥。
你能想象數個孩子圍繞在一起,彬彬有禮,排著小隊就為和一人決鬥的場景嗎?陸府這就有。木野瞧了瞧躲在老嬤身後的陸殷殷,她掩飾得很好,但木野還是能感覺到她的得意。
少年早熟,這是古風。
隨從連忙拍掉木野準備伸過去的手,他可是見過木野在荒地的表現,低聲道,“木公子,不可!”
這群孩子要麼是陸家的直係子弟,要麼是旁係或者附族送到家中培養的有天賦的孩子,若是木野失手殺人,木野也許會覺得無所謂,但是對於陸離可能就是無窮的煩惱。
男孩們見他躲在大人後麵,說了幾句膽小鬼之類的話,便回去繼續先前之事,看向木野再沒之前好奇的神色,剩下的隻有鄙夷。
宣國重禮,連決鬥都不敢接受的人,得到的隻有鄙視。
木野不會理會,吃飯更不會理會,隻有那隨從如坐針氈,他不知道木野怎麼會如此吸引仇恨,什麼事沒做便得罪了這麼多人。
陸殷殷的臉上笑意難掩。
陸離並沒有像他所說那般去去就來,臉上也不似去的時候那樣輕鬆。隨從本想上前彙報,被他擺擺手,示意先回他的住所。
陸離居一偏院,讓吃飯跟隨從下去後,陸離開始單獨和木野談話,房間風格很是簡樸,有些像牧氏的老宅。
“其實我有些不明白,為何三爺如此看重我,我不過是個不能修煉之人。”木野在陸離開口之前率先發問,他並沒有顯露出什麼十分特別的地方,為何陸離卻格外看重自己。
陸離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先有盟約,再而有趣,最後直覺,總的來說,相處幾日下來,覺得你如我舊友。”
木野看著他端正的身子,不知陸三爺的話中幾分真假。
“如果不是親口聽你說出,我絕不信你僅僅隻有十四歲,”將杯中熱茶一飲而盡,陸離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其實我現在有麻煩了,思來想去,這陸府之內我最信任的人竟然隻有你。”
陸離這話暴露出了大量信息,木野甚至感覺到陸離的手都在顫抖。
“你在害怕什麼?”陸離說過他這個院內做過措施,可以隨意說話,所以木野才問的這麼直接。
陸離知道木野是誤會自己了,“我這不是害怕,而是煩躁。剛剛和父親談話,我確定了一件事。”
“什麼事?”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木野當然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陸離這樣,於是他轉了一個話題,
“你和陸威侯究竟談了什麼?”
“侍奉祠堂,兩個月。”
陸離看到木野怪怪的表情,主動說出來。
“你猜的沒錯,父親催我趕緊回來,目的就是,軟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