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恩的動作並不快,以至於包括在丁誌成在內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動作,而且他和丁誌成之間還隔著一張大大的桌案。
可即便如此,大家還是眼睜睜地看著,秦懷恩神出鬼沒地繞過了桌案,用手中的筆,在丁誌成的臉上隨意畫了兩道,並將從懷中掏出來的紙,高舉到了丁誌成的麵前。
這些動作不僅如行雲流水般舒展,還帶著不慌不忙的從容,偏生他們無法阻攔,當親兵們將腰刀抽出來時,秦懷恩想做的事兒已經做完了。
“丁將軍可看清楚了,這是什麼?”秦懷恩居高臨下地看著丁誌成,麵帶譏諷的笑意。
秦懷恩手裏拿的是丁誌成的手諭,內容正是調撥糧餉和裝備。
近在眼前的威壓,讓丁誌成有一刻的窒息,他毫不懷疑,此時的秦懷恩既有殺他的能力,又有殺他的打算。
丁誌成汗如雨下,連眼前的手諭都顧不得看了,顫聲問道,“你……你要幹什麼?”他無比後悔,為何就沒忍住,非要招惹秦懷恩?!
秦懷恩輕輕一笑,“沒什麼,既然下官手持丁將軍的調撥手諭,那麼那些東西就自然算不上偷盜,還有,既然丁將軍對下官如此厚愛……”略頓了頓,“其餘之物下官愧難領受,不如將軍再給下官兩千石蓧麥吧!”冬衣和甲胄發放完後,馬車上隻有這麼多的空閑之位了。
命在秦懷恩手上攥著,把柄也在秦懷恩手上攥著,丁誌成真的是無力反抗,隻得點頭應下,軍師小跑著去找潘淩峰辦理相關的事兒了。
本來丁誌成該寫份手諭的,可他手抖得根本就寫不了字,隻能後補了。
軍師回來時,秦懷恩正坐在丁誌成旁邊喝茶、吃點心,而丁誌成則頂著一臉被汗水暈開的鮮紅朱砂,呆呆地坐在一旁,就跟個剛從地獄裏麵跑出來的小鬼兒似的。
軍師猛然間瞧見丁誌成的樣子,嚇得差點兒沒大叫起來,而丁誌成聽說糧食已裝好,隻等出發了,心中不由大喜。
秦懷恩閃身出門,和來時不一樣,這回沒人看見他到底是如何離開的,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感覺到,如此身手,真的是讓人心驚膽寒。
洗過臉後,丁誌成才好歹緩過勁兒來,想發作幾句,又真是害怕極了,不敢出聲兒,軍師還是很會說話的,“兩千石蓧麥,也不過是五千兩銀子而已。”
蓧麥九文錢一斤,軍師不僅抹了零頭,還沒算運費,關鍵問題是,除了主帳這裏,再沒有一個糧倉裏麵有這麼多的蓧麥了,最起碼,曲少東家就沒換到秦懷恩所要的數量——主帳這裏高級將領比較多,親兵們的待遇也很不錯,不像普通兵士那樣吃稷米,所以蓧麥的存量大。
“是啊,”丁誌成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管怎麼算,也不值三萬兩銀子就是了。”忽然間看著麵前桌子上自己的手諭,又怒道,“他竟然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