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賓遜先生說,放下老人的手,很尖刻地把它放在他的腿的對麵,“這是一個很不爽利的夜晚。請坐下,我非常高興看到你。”
賓遜先生用一種讓絕望的人能很容易地重新產生希望的口氣說起來,這是就賓遜先生所有的為人處事而言。真的,對比他的動作和他的禮貌這足以讓人驚歎,不過這是我們社會裏最常見的情形中的一種。這老人先踏步走向火堆,他那綠色的眼珠既熱情而又幽暗。賓遜先生接著說:
“我是欽佩你的生命!”
賓遜先生的文雅不是太精致,不過通情達理的讓步衝淡了這種感覺。他停頓了片刻,讓他的眼睛從他的客人那包裹的頭部往下掃視,沿著扣住羊毛毯大衣的一排陳腐鈕扣往下,直到綠色的牛皮靴上,在它上麵沾滿粉末狀積雪,它們開始融化並沿著地板上的一條細流流動著,他用眼睛清點一下他的客人的東西,顯露出滿意的樣子。誰不願意擁有這些東西?然後,他繼續說道:
“歡呼我能給你一個建議,遺憾的是,要保持好我的環境。但是我會尊重我自己讚許的利益,如果它讓你也愉快的話,你也可以分享它,這比去住本特利公寓要好。”
賓遜先生說著,帶著一種善於謙遜待客的奇異的文雅腔調,倒好像是他寄居在這樣一個夜裏溫暖的小屋內,簡直可以和在雪中跋涉十四裏之後再把結成硬殼的雪塞進喉嚨的感覺相匹敵,這是一種不能忍受的刁難。作為答複,他的客人解開羊毛毯大衣。主人往火裏放進一些新的燃料,用狼尾巴清掃爐子,補充說道:
“但我想你匆匆離去更好。”
老人在火旁邊找到一個座位,伸出他寬大的腳板去烤熱,卻沒有動他的帽子。我們的習慣則是靴子不脫那麼帽子也很少脫下。賓遜先生沒有再說什麼,他坐在一把由木桶改成的椅子上,這把椅子具有非常古怪的特征,好像是專門為了保留它的屍骨,生怕它自己一高興就散架似的。一個瞬間的寂靜。然後,在鬆林某處傳來一隻狼的嚎叫,同時,這門的框子嘎嘎地響了起來。這二件事沒有什麼聯係,這狼在嫌惡風暴的來臨。風響起來了。在這二者之間看起來深藏著一種莫明其妙的超自然詭計,賓遜先生帶著恐怖的茫然感覺戰栗起來。一下子他清醒了,又向他的客人致詞。
“這裏有奇異的怪事,我將告訴你每一件事,然後,如果你決定去,我將希望在道路上最糟糕的地方伴隨你,直到巴爾迪·皮特遜射死本·海克的地方——我敢這樣說,你知道這地方。”
這老人斷然地點點頭,他這樣做不僅僅是親密的表示,但他確實這樣做了。